但降谷零根本无意去往科技研发部,这点白兰地很是放心。
对于白兰地捡孩子回来的原因,其实乌丸莲耶并不关心。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手底下的成员统统没有真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但那又怎麽样?有什麽关系嘛,好用不就完事了。这个世界上可同甘但不可以共苦的人多了去了,他再清楚不过,只要哪天他势力稍微一弱下去,立刻就会有无数鬣狗等着将他撕成无数段;还有另一群秃鹫等着鬣狗大快朵颐完毕,然后再来就者带血的骨头美美饱餐一顿。
只是不在乎归一码事,可以原谅的态度与愿意原谅的做法是实打实两个不同的方面,这不代表乌丸莲耶不会给予他相应的警告。
这也是为什麽近期白兰地的势力几乎削减了四分之一。
朗姆找上门来时,是那个金发小男孩开的门。白兰地独干了二十多年,连个拿得出手的亲信也没有,手下都是乌丸莲耶的心腹。这小孩儿居然这麽快就能自己进到白兰地的安全屋里,这要是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又会多出什麽千奇百怪的猜测。
“你的导师在哪?”独眼的男人皱起眉头。他现在还是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日后的勃勃野心与不择手段已经初现端倪。
降谷零的目光停留片刻,然后双手插兜沖着卧室扬首:“现在刚过正午时分,天气闷热,是小憩的好时候。”
朗姆“呵”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白兰地年岁已老,居然还要在午间时光睡觉。他倒是不奇怪眼前的小家伙知道他的代号——情报人员,他懂得的。
六岁的金发小朋友噔噔地跑到卧室门前边敲门:“老师,朗姆大人正在门外,或许有事找您。”
片刻后,男人的嗓音从卧室门内传出来:“朗姆,你是因为密钥的事情来找我,还是只是希望我帮你延续直播?”
他打开了卧室房门,一身衣物整齐板正,看得出是刚刚换上的:“没想到有贵客莅临,未能及时迎接,实在抱歉。”温和疏离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来自一位犯/罪/组/织的代号成员。
“请进来详谈吧。零,你想旁听吗?”白兰地充分尊重自己的学生的意见。
“不了,老师。”这一时期发生的事件在多次重生的他心中早已经了然于胸,完全没有再听一次的必要,“我先去进行自己的训练了。”
白兰地点了点头,放任六岁小男孩离开了卧室,并且替他带上了门。
金发的小男孩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剎那,电脑被打开,露出了两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其中一个有着黑发蓝眼的,像猫般警惕可爱,手握狙/击/枪的男孩,和他记忆里那个反複在他的梦魇之中出现的青年,面容有多麽相似。
降谷零完全没想到,自己转身而去这一行为,到底令他错过了什麽。
但没关系,很快他就能发现了。
其他人是怎麽想的,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完全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们也是大概率不会在意的——一群罪犯或是潜在的罪犯预备役?他们不当场掏出手铐,都要感谢先前的经历对他们的锤炼。
两人没有回头的打算。本就默契熟稔的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同时开始了自己的搜查。出于对曾经同期的信任,他们明确的分工之后,只需要负责自己这部分就好了。
处于直觉,卷发男孩确信这里并不是道路的尽头——百分百有什麽其他机关,通向教学楼的更深处。
哪里有线索?那些分子式吗?
理工科学生多少都学过生物和化学,然而无法否认的是他基本都忘了。松田阵平细看了一会儿散落的、草稿一般的式子,除了辨认出一堆羟基羧基堿基磷酸基团之外,也就能勉强认出核苷酸、氨基酸、单糖等等这些高中时期就学习过的内容。
他上次大学毕业还是不记得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还真不能怪他。
看得出写下这些分子式的人处于一种极为随意的状态,就卷发小男孩从脑海中艰难搜索出的信息来看,核苷酸的堿基和磷酸基团应当分别分布在五碳糖的左上角和右上角,而眼前的草稿,朝上朝下朝左朝右的都有,像是个挥动旗子的小人在滚来滚去。
很像萩原研二高中时候的数学草稿纸,正着倒着侧着斜着,反正那里有空位就往哪里打草稿,有时松田阵平都惊叹于对方的废纸利用率。至于他自己,或许是出于一个爱好拆装机械的人的谨慎本性,他的草稿打得像说明书一样整齐。当时的数学老师还说“完全看不出来嘛”。毕竟松田阵平在大家印象里都是个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