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瑞恩迟疑了片刻,可转过头看看一望无际的荒原和随风伏倒的棕榈叶,想到“塔”的追兵随时可能出现,她只得抓紧时间,从特查拉身侧的门缝中挤了进去,而后局促地站在门边,看看黄发男子调笑的神情,又望向特查拉的背影,最后将视线转移到了房间的角落。
“别紧张小姐,你要找的这位可是远近闻名的正人君子,不近人情,不,不近女色那种。对不对,小猫咪?”
这大概是黄发男子对特查拉的特殊称呼,瑞恩觉得自己似乎该对这个和他形象气质完全不符的昵称报以一笑,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她是个哨兵,一个没有向导很多年的哨兵。
而她眼前正站着一个向导,一个不需要靠近就能感知到的顶级向导!
刚才两人虽然距离也近,但至少是在屋外,空旷地带的风可以带走许多干扰,但现在大门关上,房间里的向导气息,实在是太浓了,即使那支向导素的神经抑制作用还没过劲,她的嗅觉和感知能力远没有平时敏锐,也做不到不被这样浓烈的味道影响。
向导对于哨兵具有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尤其是她这样没有向导的哨兵,面对同样失去了哨兵的向导,她的自制力就算发挥到极致,恐怕也只能勉强不让自己扑向他。
瑞恩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希望那点疼痛能帮她保持理智,她可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向导面前失控。
特查拉面对瑞恩却好像并没有类似的反应。他侧目瞥向一旁坏笑的黄发男子,面无表情道:“如果你不想呆在这儿,可以回你的学校去。”
黄发男人乖巧地抿起嘴,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乖乖闭嘴,可却丝毫看不出半点害怕的意思。
他们两个大概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以至于特查拉也不在意他到底是真的听话还是敷衍而已,转身往屋中走去。走出两步,见瑞恩没有跟上,他略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来,用眼神点她:“会议室在二楼。”
瑞恩一怔,慌忙看向黄发男人,又看回特查拉,第一次显得有些支支吾吾:“我们两个……单独去?”封闭空间里他身上向导的味道实在是太大了,她真怕她会做出什麽丢人事——比如扑到他背上把头埋在他后颈里使劲吸个够然后像吸了猫薄荷的猫咪一样东倒西歪呼呼大睡48小时——这事她刚刚进入“塔”的时候就发生过,直到她毕业都在被同学和导师唤做“爱吸猫薄荷的猫小姐”。
黄发男人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原来你想和我一起去?”
“不!不必了……”瑞恩光速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跟上了特查拉。
黄发男人也不介意,在瑞恩路过自己身边时,他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状似不经意却又十分卖力地散发魅力:“顺便一说,我叫亨利。”
瑞恩朝他点了下头,算是谢过他刚才在门口给她解围的好意,然后紧跟着特查拉的步伐,但又始终与他保持三步距离地上了二楼。
楼梯口的亨利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笑着吹了声口哨,捡起地上的白布,出门擦他心爱的七彩小跑去了。
二楼会议室——
说是会议室,但这房间其实并不大,除了正中央的一张会议桌,其余摆设装潢实在和会议室没什麽关系。
特查拉还算绅士的替瑞恩拉开椅子,接着坐到了她对面。
好在会议桌够宽,向导的气息稍稍散开了些,瑞恩这才敢放松下来,呼吸的幅度稍稍大了一点。但为了防止自己扑向猫薄荷,她还是悄悄攥紧了座椅扶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特查拉审视地盯着她局促的神情沉默了几秒,开门见山道:“把你来找我的目的说清楚吧,戴维斯小姐。”
“这支药剂……”
“不,”特查拉打断她,“从头说。”
瑞恩张张嘴,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那支蓝色药剂后,掏出了安德烈的照片放在桌上。
“我是在寄养家庭长大的,戴维斯家是我去过的最后一个寄养家庭,所以我改成了他们的姓氏。安德烈,我哥哥,你既然认识他,就一定知道他是什麽样的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一旦他发现了什麽犯罪线索就一定会追查下去,直到那些人认罪伏法,或者至少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特查拉点点头,瑞恩继续说了起来。如果是面对其他陌生人,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告诉他这些,但对面的男人眼神清澈而沉静,似乎有着让人说实话的魔力,毕竟面对这样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睛,还要分神去编谎话,未免太过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