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在恍然中不断下坠,化作仅剩本能欲望的野兽,撕下对方的面皮,在缠绵的瞳孔中发觉自己是早已化为恶龙的勇者。
一股激动的热流自体内融化,惬意的情绪沿着四肢百骸攀升到指尖,散发出登顶前兆般的绮糜气息。
沉浸其中,全然忘我。
太宰治的几缕头发在水上月海脖颈上摩挲,身上清淡却又令人心神动蕩的香味掠夺性地钻进她的鼻腔里,这气味複苏了月海所剩无几的神志,这个剎那,她的眼睛对上一双盛满不可置信的心碎蓝眸,她在最该沉醉的时刻清醒了。
掌心攥住的盒子霎时间挣脱了出去,与她手里的礼物一同摔在地上痛不欲生的,还有与她约好见面、却见到女友与他人忘情拥吻的——中原中也的心。
各怀心事的双黑修罗场
只听一声震若雷霆的怒喝响彻云霄,如核爆般肆虐的沖击波光速将整片区域扫蕩殆尽,先前两人所站的场地被强有力的攻击块块切割,原本平整的草坪顷刻间满目疮痍。
太宰治急遽飙飞的身体,像倒栽葱一样插进了砖瓦里。
中原中也半揽住水上月海纤细的腰,以一个极具保护性、又饱含占有欲的姿态将她牢牢锢在怀中。
凭借娴熟的重力使用,中原中也被风卷得折起的西装外套连一丁点沙粒都没有染上,仅有两人平稳落地时,他精工匠制的皮鞋传来一声威压十足的敲击。
他将为了避免月海被震天声响吓到、而罩住她耳朵的手缓缓放开,平日里海天般澄亮的蓝眸中此刻蓄满了酸涩。
遮蔽视线的漫天烟尘于太宰治所在的缝隙中袅袅升起,像夏日祭里燃爆的火花从影片中倒带,可见中原中也下手时心里滔天的愠怒。
扯住皮革泛着银光的边缘,将纯黑手套从骨节分明的手掌中褪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偏生被中原中也做出了一股色欲,性张力这个词彙合适得仿佛是为而他量身定做的。
他用凹凸的指纹仔细地按压着水上月海的嘴唇,以带着压迫感的力度精密地摩擦过每道纹路。
泛白的指关节早已出卖了他无法遏制的醋意,但看到女友温柔低垂着的眼睛,那些暗潮汹涌的情绪都被中原中也悉数咽了回去,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让你受委屈了。”
他的嗓音柔和得如同收藏家对待精心养护的名贵瓷器,好像声音高一点儿就会把她震碎一般爱怜又珍视,与刚才呵斥太宰治时暴怒的吼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中原中也的爱,不是“你们为什麽吻在一起”的质问,也不是“你真让我失望”的谴责,而是与“我来晚了没保护好你”异曲同工的、毫不迟疑的偏袒和相信。
只是听到男友关怀的声音,水上月海立刻就委屈了起来——就像在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明明不疼,但是被妈妈关心地询问了,就要冒出鼻涕泡假哭着求安慰一样。
水上月海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撒娇地用鼻尖摩挲他颈间的领圈,汲取着独属于他的令人心安的味道,尾音黏糊糊地拉长道:“中也,我好想你。”
中原中也疼惜得心都快绞碎了,揽住月海安抚地揉她后脑的头发,愈发觉得自己的小女友受了欺负,他恶狠狠地碾磨着虎牙,恨不得把太宰治剁烂了祭天来给她赔罪:“该死的混蛋青花鱼,竟然不要脸皮的对你动手动脚,他怎麽敢的!”
心情烦躁的显然不止中原中也一个。
太宰治现在也非常不爽。
对于观察力极度敏锐的太宰治而言,中原中也对月海不加掩饰的偏爱,早已将两人关系的亲密暴露无遗。
难得遇到了有趣的秀美女性,他才刚産生进一步接触的欲望,就被中原中也横插一脚——虽然依照世俗意义来讲背德的后来者是他,但这无所谓,刚刚还拥在怀里被自己含吮着柔软嘴唇的小姐,转头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还当着他的面和其他男人你侬我侬的,即使明白自己没有吃味的身份和立场,也仍旧克制不了萌生的妒意,他巴不得给中原中也找点不痛快,以此发洩偏离计划的负面情绪。
太宰治镇定自若地从路中央显眼无比的大坑中起身,从容不迫地拍了拍大衣上沾染的灰土。
凝固在腰侧结成块的浮尘,显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清除掉的。
他面不改色地甩了甩手,一开口便语出惊人:“黏糊糊的小蛞蝓只会贸然动用暴力,还好意思假惺惺地摆出一副保护者姿态,让小姐受到惊吓的人不是你吗。”
太宰治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成功激起了中原中也的怒火。
若是放在平日,面对这条青花鱼巧舌如簧的挑衅,他大可以吵个几十来回或直接动手揍他,可中原中也因港黑的出差事务忙碌了几个昼夜,刚刚才踏下返程的飞机。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女友,竟然发现太宰治这混蛋不但毫无廉耻地对月海下手,还当着她的面倒打一耙,中原中也本就处在绷紧边缘岌岌可危的理智,一下子断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