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只炸了毛的刺猬,应激地把月海护在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因这段恋情不可预测的走向、所産生的失控般的惶恐不安:“你这家伙在胡说什麽!”
“我可不像黑漆漆的小矮子一样说话不经大脑。”太宰治一边毫不客气地贬损中原中也的形象,一边试图往他心里扎刺,“就是因为你糟糕又粗鲁,根本没法给女性带来愉悦的体验,小姐才会选择和我亲热吧。”
“你找死!!”
不愧是经验默契的前搭档,这番话精準地戳中了中原中也的逆鳞,他晦邃的蓝眸冻结出一道凛冽寒光,只是轻描淡写地擡起手,太宰治就被轰进寸寸龟裂的深坑之中,浑身呛满了铸造公路的混凝土。
太宰治非但不恼,反而达成目的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哎呀——这种头脑简单又热衷暴力的家伙,小姐真的不考虑换掉他吗?”
他不遗余力的抹黑和明晃晃的插足行为,让中原中也再也无法容忍。
他额头绽出一条青筋,和水上月海相扣的手指勒得格外紧,极力压抑着贲张的怒火,对她强笑道:“月海,别跟这条该死的青花鱼浪费时间,我们走吧。”
水上月海预感到事情不会这麽简单就结束,但为了安抚恋人的情绪,她还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太宰治明知月海是中原中也的逆鳞,却故意用亲昵的语气,抓住他话语中不慎暴露的信息来刺激中原中也:“月海(tsukii)。”
他刻意压低的笑声磁性又好听,暧昧的咬字痒痒地在月海的耳朵里抓挠:“和小姐十分相称的名字,好可爱。”
“谢谢太宰君的夸赞,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水上月海平静地回了句客套话搪塞他,心思全都放在几日未见的男友身上。
中原中也恶狠狠地瞪着太宰治,恨不得再掀飞他一次:“谁允许你这麽喊她了!给我滚远点!”
“妒意这麽强,好可怕~如此小心眼的男人,小姐一定因你恶劣的脾气受了不少罪。”太宰治满脸欠揍地摊摊手,明目张胆地和月海眉目传情,大有一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的架势。
“我和月海的感情不是你能操心的,少在这挑拨离间!”中原中也怒不可遏,俊朗的脸颊因升腾的肝火涨起几分绯色。
水上月海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擡起彼此缠绕在一起的手臂,轻吻他的凸起的指骨。感受到羽毛般轻软的触感,中原中也像被顺了毛的鬣犬一样安定下来,滚烫的耳朵“唰”一下烧得通红。
“脾气可真差劲。”
太宰治委屈巴巴地控诉着,用自己灵活的巧嘴猛上眼药道:“小蛞蝓连将小姐留在身边的自信都没有,却还心安理得地占据着男友的位子。要我说,小矮子根本没办法让小姐幸福吧。”
“混蛋太宰,你给我闭嘴!”中也忍无可忍地攥住双拳,好不容易複归平静的地面,随着他绷紧的指节又开始咯咯作响。
他多想痛快地怼回去,将那个无耻的插足者怒骂一通,但在刚才短暂的几分钟里,太宰治密集地讲了一大串他的坏话,夸大他脾性的暴躁并对此肆意贬低,这时动手只会坐实他好武易怒的形象。
万一月海受到太宰治的挑拨,心生不喜因而厌倦了他,他究竟该怎麽办才好?
不,或许月海早就滋生了抛弃他的想法,他到手的太轻易,让月海觉得腻味,想换一道别的菜吃,太宰治碰巧在这时趁虚而入,这就是他们吻在一起的缘由。
她怎麽可以这麽对他?
他绝对不容许她这麽对他。
中原中也越想越觉得通体发寒,明明是港口黑手党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战力,但此刻愈发僵硬的手脚,却让他连四肢的存在都难以辨认。
随着傍晚的火烧云褪去最后一丝余韵,他轮廓英挺的颌骨在昏暗暮色与霓虹灯的交叠中亮起锐利的光弧。
她不清楚他是沾染了无数鲜血、以利益和欲望为饵食的黑手党吗?他会将以往所有的纵容与溺爱悉数收回,他会强硬地钳住她的手臂,剥夺她反抗的自由,一遍又一遍肉体的侵蚀腐化她的理智,让她知道犯错的代价。
但她的心不会回来了,她的注意力已经分散到别处去了,所以他绝不饶过她。
生平第一次升起如此饱胀的施虐心理,与愤恨嫉妒相生相伴的,是足以让他被狂乱淹没的占有欲。
脑子里嗡嗡作响,是那条青花鱼叫嚷着念出自己通讯号码,让月海务必联络他的声音;视野一片杂乱,是上周末无意中撞见月海和那位名气很响的黑发侦探同食一份冰激淩,举止亲密笑容甜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