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帮助了我很多了,塞德,我喜欢任何状态的你。”
然后我绝望地发现这句话听起来更怪了。
空气好像剎那间变得粘稠,好像有谁往里面倒了一坩埚粘稠剂似的。脑子里纷乱,有无数难以看清的词语从我脑海中纷杂而过,然而粘稠的空气堵在我的喉咙里,我张了张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
然后我发现塞德里克的脸也红了——
他很少脸红得那麽明显,甚至鼻尖都泛着微微的红色。他的脸上其实有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小小的,在这样的红下居然显出几分天真可爱来。
如果现在有两颗鸡蛋打在我们脸上,不出五分钟就能得到两个煎蛋。
“我是说……”
“我知道,”塞德里克说,“维拉,我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我要表达的真正意思,但在空气稀释之前,我感觉自己都发不出声解释什麽。于是我们俩就在那里,呆呆地坐了五分钟。
我们谁都把今天该複习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太阳準备要落了。
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金黄、黛赭、群青和碧绿在夕阳模糊的光线中混杂在一起。下午那勿忘我一样蓝的天空慢慢颜色越来越浓,像是湖水不断上涨。
坐在草地上的学生们纷纷站起来往巨大的城堡里走去。
“现在複习进度是真的没赶上了。”塞德里克清了清嗓子,先打破寂静。
他一说话,像是一把软刀隔开了环绕着我的粘腻空气,清风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就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很轻。
“那怎麽办?”我问。
他站起来,将一只手伸向我。我将手搭上去,微微一用力,他就将我拉了起来。
我拍了拍长袍上的草屑,一擡头,他的手捏着什麽从我头发旁边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