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澄光!踢球去不去!”两个十六七岁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站在楼下大喊。
正在班级看书的楚澄光听到将书页合了起来, 仔细的放到抽屉里面起身:“等会儿!”
说完便大步的跑了出去。
他看上去明显比那两个少年矮了不止一个头, 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刚上初中的中学生一样, 却丝毫不会被人小看。
楚澄光从四岁开始就跟着他妈妈的保镖们习武, 距离现在有八年了, 八年来寒暑不缀的练习, 让他哪怕比同班的同学小了三四岁,气势却半点不弱,板着的小脸上十分严肃正经, 生怕被人当小孩子对待了。
此时他正抿着唇, 小跑着走到两位好友身边, 抬脚便将好友脚下的足球给截到自己脚下,玩起了花式足球。
另外两个少年连忙追了上去, 想要从他脚下抢夺足球,三人一边跑一边打闹着向足球场跑去。
足球是楚澄光最喜欢的运动, 哪怕他年纪小,可凭着过人的球技,硬是在大他三四岁的一群少年中, 混成了学校足球队的主力。
“我听说这次的全国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你都报名了?”说话的是左边穿着足球运动服的高个少年,头发乌黑飘逸, 修眉俊目,很是俊美,大概是因为青春期的缘故,跑动间随着额前发丝轻柔的跳跃飞舞, 露出额上两颗红红的青春痘。
“嗯。”楚澄光依然专注于脚下的足球。
他从小专注力就特别强,不论玩什么、学什么,总是能够心无旁骛全身心的投入。
右边的少年一下子扑到楚澄光的身上,抱着他的头将他的头发一阵乱揉:“你小子这脑袋怎么长的啊?”
楚澄光原本霸道总裁式的小表情一下子破功,被右边少年抱得脸憋得通红,却因为身高的缘故,被他禁锢在怀里,左边那少年趁机截断他脚下的足球,然后也是一个猛扑,压在了右边少年的身上。
三个少年嬉戏打闹的笑声吸引了不少其他路过的同学的目光。
此时正值一天课业结束放学的时间,因为晚上还要上晚自习,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穿梭在校园中,有的去食堂,有的去操场,远远的就能听到不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的篮球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楚澄光因为跳了几级,从小在一群同学之间就是‘小矮子’,故而他从来不去打篮球,而是喜欢踢足球。
踢足球不需要身高。╭(╯^╰)╮
“你不是不喜欢参加比赛吗?怎么物理和数学都报名了?”额上长了青春痘的高瘦男孩叫李舜玉,和另一男生一样,都是附近大学城的教授的儿子,三个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本来因为年龄差,楚澄光和他们幼儿园并不在一块儿读,后来小学一起参加奥数比赛,三人一起进了决赛,参加夏令营,才认识了。
楚澄光是当时进入决赛的年龄最小的学生,又都是代表同一个学校的,两人便对楚澄光这个‘小弟弟’多照顾了几分,参加夏令营回来,便经常喊他一起出去踢球。
这两个同学的父亲一个是大学生物教授,一个化学系的教授,从小就凑一起搞各种实验,楚澄光被他们带着一起也对这些东西比较感兴趣。
原本还不同年级的,这几年随着楚澄光又跳了两级,已经和他们成了同班同学了,都在实验班。
听到李舜玉的问话,楚澄光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当然是为了拿奖让妈妈高兴了。
小男孩获取妈妈关注的方法,是不可能和小伙伴们说的,会被笑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知道!”另外一个名叫高周知的男孩子大大咧咧的说:“当然是为了我们三剑客再战赛场,为校争光!”
李舜玉一巴掌轻轻打在高周知的头上:“中二!”
楚澄光也用鄙视的小眼神瞅了高周知一眼,恨不得离这个中二病少年远一点,尤其是看到周围传来女同学们的笑声时,更是想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高周知却因为吸引到女孩子们的注视,越发的高兴起来。
踢完球,上完晚自习,楚澄光回到家中。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家里却灯火通明。
楚家所有人都知道,楚澄光惧怕黑暗,所以从小到大,家里的夜晚永远亮着一盏灯。
他从小就不喜欢黑暗,夜里睡觉总要开着灯睡,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每夜每夜,都会做噩梦,梦里是大片大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饥饿和疼痛。
小时候他还不能理解那些梦是什么,可渐渐大了,他就像在看另外一个自己的人生。
那个人和他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不叫楚澄光,他叫杜谨恪。
那个人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在梦中和他一起经历,夜里就会成为杜谨恪。
不,不是成为,而是看着杜谨恪经历着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看着他每天都笼罩在阴沉灰暗的房间内,房间内酒气臭不可闻,他整日整日的忍受饥饿,偶尔那个醉醺醺的‘妈妈’想起他了,会扔给他一袋面包,那一袋面包就是他一周的饭食。
他看着才两岁的他,不会自己洗澡整理衣裤,有时候憋不住尿,会拉在裤子上面,湿淋淋的一直被体温烘干。
他看着才两岁的他,没有妈妈香喷喷的怀抱,没有温暖的亲亲和晚安,没有宝贝我爱你,每日都缩在墙角,只有冰冷的地板和墙壁。
他看着梦中的‘妈妈’出去工作后,将他整日整日的锁在家里,有时候一个星期都忘记家里还有一个他。
好在,他过去看过那个整天让他自己拿东西吃饭的保姆怎么做,饮用水喝完了,他就喝家里的自来水,饿了就吃干硬的面包,面包吃完了就吃冰箱里的鸡蛋,他不会煮鸡蛋,便生着吃。
偶尔那个和自己妈妈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会想起他,会在冰箱里放上一堆面包和鸡蛋,再出去继续工作,经常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歇斯底里的崩溃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