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愣着做什么?自己进来端!”卢父站在厨房的窗口喊了一声,顿时,一群人蹿的比兔子还快的蹿了进来。
跑的最快的就是卢有福。
卢有福因为逃荒而不再肥胖的身体异常灵活的跑到卢父身边:“大哥,你有这手艺,这几十年弟弟都没尝过你的手艺!”
卢父横了他一眼,“我平时跑商,累死累活,怎么着?回来还得做饭伺候你?”
卢有福被卢父横的心肝一颤,立马求生欲满满道:“那没有,那没有,你可以教给杏花啊。”
杏花是卢有福原配妻子的名字,已经在地震中没了。
卢父懒得跟这混人多说话,用黑色陶碗给他捞了一大碗面,上面再盖上虾爆鳝和汤汁。
卢有福眼睛都快粘在碗上了,不停的说:“再多点,再多点,我能吃的下!”
卢父果然听卢有福的话,多加点,再加点,在卢有福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时,将那一大碗面,端到了卢母面前,“你们俩先吃。”
卢有福:……
*
卢有福的眼睛就像长在了那碗面上了似的,随着卢父的动作移动,那副眼馋不已的模样,逗得卢母一乐,笑道:“给他就是了。”
卢父可没有什么别人家的先吃的谦让精神,道:“没道理我们俩累死累活做出来的东西,自己还没吃却让他们先吃。”
卢母和卢父生活一辈子,对丈夫有时候的这点小坚持,觉得窝心又可爱,自不会反驳卢父,反而点头赞同:“你说的对,那给桢桢、阿桓、蕙兰也盛上吧。”
她们早就饿了,尤其是吃了那么多天蚂蚱以后,哪怕有馒头可以蘸蚂蚱酱可以改善下口味,但就像卢父说的,人吃的都快跟蚂蚱一样了。
卢桢也馋的不行,见卢父给她和卢母端了面来,立刻放下手中正在切面的刀,端起碗便在厨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她吃的实在太香。
所有人都在看她吃面。
这时候没有任何人在意她的吃相是不是太快,太不淑女,吃相是不是太豪放,只跟着她吞咽的动作,不停的吞口水,恨不能吃面的那个人是他们自己。
如果是他们,他们只会比她吃的更快,更香,更狼吞虎咽。
张云鹤也在看着卢桢。
厨房的光线已经有些暗了,朦胧中,就像西方的油画,背景都是黑的,模糊的,只通过厨房门窗,及灶下橙黄的火光,映着她的面庞温暖明亮。
她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正在看她的目光,大口吃着碗里面条的同时,还不忘向卢父伸出一根大拇指,给卢父点赞,脸上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艰难困苦的生活,及满满逃荒路而染上半点阴霾,笑容灿烂,生机勃勃。
卢父因为她的肯定也高兴的笑了起来,在一群人留着口水的眼巴巴中,用大黑陶碗盛了几碗起来,叫灶下的小桃给卢桓、卢大嫂他们送去,还特意准备了两个小碗,给宝丫和小石头准备了一份,只是酱汁不同。
从来到小刘大夫家开始,卢父卢母卢桢一家就进入厨房,开始忙活,又是出材料又是出人力,排队的人虽等着焦急,可还是高声笑道:“卢叔卢婶贞娘辛苦啦,你们先吃!”
其他人也都笑起来。
这一路逃荒,面对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和不知前路如何的茫茫未来,他们这群人已经很有没有展露过笑颜。
此时他们黑皴皴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颜,一时也让卢父感慨万千,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笑来,道:“也是你们赶上了,不然我可没有这么多面来做吃食,后边我家要是断粮,你们可得还我。”
一群人又笑了起来:“还,定然还,今日吃一碗,来日还一斗!”
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会还给卢父。
卢父也没计较他们会不会还,话不过这么一说,还是最好,不还他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大家都缺粮,很多人都已经吃糠米了,他这里还有面粉,如果不提还,别人只当他家粮食多到可以让人随便吃,都是大风刮来的。
“自己带上碗,一人一碗!”
“卢叔,我没有碗,用葫芦瓢行不行?”
葫芦瓢可比大黑陶碗要大,听有人这么说,也纷纷说:“那我也用葫芦瓢!”
说着连忙跑回去,将自己的黑陶碗,换成了葫芦瓢。
不是每个人都有葫芦瓢的,这个东西基本上是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但不会准备太多,通常都是完整的葫芦挂在家里,什么时候上一个葫芦瓢碎了,没法用了,再切开一个葫芦当瓢使。
卢有福家就有葫芦瓢,跑的比兔子还快,很快就揣了个大瓢回来,笑嘻嘻的递给卢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