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流泪,也没有人愤怒,他们都知道李庆成只要与身后虞国的四十七万大军汇合,定会浩浩荡荡地杀出塞外,碾过每一寸以鲜血染成的匈奴人的领土,为他们报仇。
月色下,御林军与鹰卫跟随于李庆成、唐鸿二人身后,在茫茫草海上策马狂奔。
整个泣血泉以北的匈奴人埋伏终于动了。
五万铁骑分出第一队近两万人,杀向玉璧关内,匈奴一族所有的猎鹰都已死的死,伤的伤,族中神鹰海东青更横死泉边。只得在大地上展开搜索网,预备堵截逃向玉璧关的虞国皇帝。
然而李庆成比阿律司想象中的更难对付,翌日破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庆成倏然反戈一击,再次发起冲锋,手下依旧是不到七十名豢鹰的亲兵。唐鸿率军从绝山上居高临下杀出,将追捕军杀得丢盔弃甲,横尸当场!
李庆成的战术犹如一条虎视眈眈的豺狼,在玉璧关至泣血泉的短短八十里路中游移不定,随时从绝无可能的地方出现,与唐鸿互相配合,奇兵迭出,每一下都干净利落地干掉上千匈奴兵马。
直至第四波探马前来回报,追踪的骑兵已折损了近五千人,阿律司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若是任凭那家伙再打游击,不定五万人一点点地耗下去,还未正式交锋就要全损在这里了。
终于,李庆成在玉璧关下停下脚步,时间已是第三天的夜晚。
张慕肩头停着他们的海东青,出关前来汇合。
李庆成:“派了多少人去接应我。”
张慕:“五千人,想必错过了。”
说毕张慕看着战死的兵士尸身,一路上死伤的鹰卫与御林军都被李庆成带回来了。
出关五百八十二人,入关依旧是这么多,不论死活,没有一名将士的遗体被弃在塞外。张慕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手打跟着李庆成的唐鸿。
过了这么多年,李庆成早已不是当年枫关下那个初涉沙场的少年了,他们也不再是从前张慕既如兄如父,又是忠仆的关系了。
张慕道:“探鹰回报,阿律司马上就要来了,还有两天时间。”
李庆成吁了口气,吩咐道:“调集所有大军出关,散在绝山,璧山两处,每队派一名鹰卫充作探查,都隐蔽起来。”
四十七万大军,用来对付匈奴人的兵马简直就能轻易碾死他们,兵法有言,十而围之,五而歼之,倍则分之。李庆成与唐鸿相辅相成,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杀器。
不到半天时间,唐鸿军令下去,各路兵员调集完毕,二十七万兵员在关内待命,另二十万人则驻守玉璧关的两山高处,占据了山腰。
张慕道:“你要怎么做,等他们来时突袭?”
李庆成摇了摇头。
唐鸿道:“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李庆成淡淡道:“是关于军队么,军容如何?”
唐鸿神色凝重点头:“这些兵,都从未在塞外打过仗,大部分都是各州调集起来的民兵。”
“我知道。”李庆成眉毛一扬,答道:“我与你想的一样,中原久经和平,各州都打不动,也不想打,所以当年我爹麾下两万亲兵才能轻易令南境梦泽臣服。”
唐鸿叹了口气道:“我们手里能用的,上阵不怕死的,恐怕只有不到八万人。”
“够了。”李庆成淡淡道。
唐鸿又说:“要么现在回京师去,朝韩刺史把黑甲军……”
李庆成摇头道:“不必。咱们号称百万雄师出关,这些兵员都是用来吓人的,真打起来就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待会阿律司来时,也只有御林军和征东军能战。”
四更,阿律司拥兵抵达关外,李庆成吩咐道:“放箭。”
张慕将镇疆神弓扯至满弦,一声震撼的哨箭划破旭日初升的晨空。
两山间点起漫山遍野的火把,密密麻麻,蜿蜒百里,大虞的火把点满了璧山、绝山山腰至峰顶之处。
两军鸦雀无声。
阿律司惧意已生,只闻李庆成在关下集结兵马,未料竟有这么多人!
玉璧关,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阿律司。”李庆成朗声道:“算上郎桓城外,这已经是咱们第四次交锋了。”
阿律司萌生退意,看着远处李庆成不住喘息,黑河沿岸仍驻扎着十万东匈奴大军。匈奴人共计十五万,沫沫贴摩儿派他前来探路,若大虞兵力未曾集结,可自行决定,一路长驱直入捣毁玉璧关。
所以阿律司才率领五万铁骑长途跋涉,追到玉璧关下。
如今,这里的手下是他所剩的最后一点家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