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徐子青与云冽便与从前不同。
两人于那山间行走,使了个障眼法,做出个采药之态来,实则不过是盘膝打坐,采集草木茎叶,自行炼制了药液罢了。
那一对兄妹很是可怜,只随两人在一处破庙里歇息一晚,连夜不敢当真入睡,待到尚未日出之前,又立刻醒转,去瞧师兄弟两人。
徐子青见状,朝他笑了一笑。
那少年郎才松了口气,眼里也露出些尴尬之意来。
徐子青倒不觉如何。
这兄妹俩本已快要痊愈,还跟随而来,无疑是为那群尚未得到医治的难民。他们刚刚脱离生死危机,却不曾忘了同难之人,可见心性极好。这些许的紧张防备,怎会让他恼怒?
旋即,徐子青与云冽并肩,重新来到那难民聚集之处。
此回他再诊治数个时辰,总算将其中那不良于行者皆是治愈,而后他便有意仍在那荒山坐诊,不来堵塞官道。
然而此后那许多难民确是挪到了山脚下,可官道之上,仍旧无人。直待城外所有难民皆已治过,那府城里,仍不曾有病患出城求医。
不多时,徐子青亦已明白。
原来那些本已治好之人,每日只偷偷往那府城里领取一份食水,便即出来,绝不肯与人多一句言语。那府城之人并不知晓城外有医者义诊,自也不会出得城外。
而城中之人多苦劳役,许多官兵以强势镇压,叫百姓出力,重建府城,使得众多灾民死气沉沉,待到重伤难活,方被扔出城来。
城里医者大多只为显贵豪富施诊,寻常百姓求医虽也出手,但因城中药商囤积药材,使得药物十分昂贵,穷困之人,难以买来。故而只在府官吩咐之下,弄些简单药汁,让灾民喝上一碗,防治防治,能活者活,不能活者,也只得认命了。
半点没有景元府那般朝气之相。
这泰元府里百姓难民,不争,不动,几乎都如傀儡一般,极是压抑。
但若是再这般下去,或者被压制过头、反弹出来,又或者渐渐消亡,化作城外一具烂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