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重重砸中晏予川的肩胛骨,他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一时也火气上头,“我想让你舒服还错了?你是听不懂好赖话吗?!”
明饶只感觉一股怒火从胸中直沖咽喉,几乎要将他的五髒六腑都烧焦,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身边的香皂盒、沐浴露一股脑往晏予川身上伺候,“你给我滚!!”
晏予川身板挺得笔直,面对着明饶的狂轰滥炸,他岿然不动,拳头紧握。
明饶顾不得身上还没穿衣服,连滚带爬出了浴缸,拼命将晏予川往门外推,紧接着反锁了卧室门。
晏予川手里还握着毛巾。他今晚急匆匆赶过来,本意显然不是想和明饶吵架的,可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叫他理也理不清,任凭一团无名火在心头越燃越旺。
最后,他将毛巾奋力往墙上一砸,沖着紧闭的房门撂下一句无力的威胁:“行,床单你自己换!”便从明饶家离开了。
重新坐回浴缸后,明饶开始给自己洗澡,用淋浴头沖掉身上弥漫着化学气味的液剂。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一个老化的、久经磨损的机械零件,髒髒的,鏽鏽的,随时都要被换掉、扔掉,得添加很多很多的工业试剂,才能被晏予川捏着鼻子勉强使用。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四肢,从来没觉得自己那麽丑陋过。
从小到大,夸他好看的人不计其数,可他现在却不禁怀疑,那些人是不是还不够了解他呢?
他只跟晏予川做过那种最亲密的事,这是不是意味着,晏予川要比其他人更有发言权呢?
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晏予川觉得他恶心,那他就是真的恶心?
明饶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机,打开小地瓜,又开始看他喜欢的猫,阅读粉丝给他的留言,试图找回一点点温暖和自尊。
夜色渐深,浴缸里的水位缓缓上涨,手机自动播放着一个又一个视频,直到扑通一声坠入水里,吞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