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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怪谈 蛤梨 966 字 8个月前

“最后……”,我顿了顿,看向沙发上的陌生女人,“陈灵,我没认错吧?你的妈妈当年和清北大学是失之交臂,于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你从小就活得压抑,没日没夜地学才能勉强达到你妈妈的标準,进入高中后,你学的越来越艰难,为了让妈妈开心,你选择了作弊。直到那天,你被当衆打了三个耳光,才忽然明白,你活了这麽久一直在想着如何满足别人,却从没有一刻是为了你自己。于是你逃离了这个家,为了不被找到,你用偷拿的钱去做了整形手术,那天我在土里挖到的那些骨肉,想必就是手术切下来的组织吧。”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都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整个画面像是一副诡异的抽象画。在安静的默认中,我心中似乎卸下了什麽东西,也有什麽东西彻底死去了。我站起身,说:“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我一个人坐上电梯下楼,走到单元门口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转过身,竟然是黄嘉,她说:“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等她开口。

她笑了一下,依然是那麽美丽:“我爸是我杀掉的。”

还不等我怀疑自己的的耳朵,她就继续平静地诉说起来:“那天他又在打我妈妈,所以我拿菜刀砍在了他的后脖子上,他一刀就死了。我挥那一刀的时候不后悔,现在也不后悔。当年举报我爸的人就是我妈妈,这样他失蹤就没有人会怀疑了。毛毛,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十岁的时候不就以为我爸是被我们杀死的吗?你没有告诉任何人,还和我成为了好朋友,对吗?”

”回京北以后再联系吧,我请你吃饭。“,她对我挥了挥手,纷飞的秀发留下一抹淡淡的香味,最终消失在了风里。

身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我恍惚地回过头,是石磊和徐清北,石磊手里拿着一瓶茅台,递过来:“哎你怎麽还没走啊?这个还没开封,他们都不要,我妈也不让我老喝酒,给你吧。”

我喃喃:“我不爱喝这个。”

徐清北说:“我以为人没有不爱喝这个的呢,其实我也不爱喝,早知道不勉强自己了。”

石磊没搭理他,硬是塞给我:“你自己不喝可以送人啊,没準以后用得上。”

他们也走了。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陈灵,她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说:“我确实叫陈灵,但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陈灵。”

那双似曾相识的眉眼低垂着,“她是我姐姐。她失蹤的时候我三岁。从我有意识的开始,我妈一直都对我很好,我想做什麽她都无条件支持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还有个失蹤的姐姐,也并不知道我继承了她的名字,直到前几年我妈才告诉我了这件事。我一直想有机会了解了解我姐姐,所以那天在小区群里看到这个消息以后,就擅自来了,很感谢你告诉了我这些故事,也谢谢你陪她看了那部电影。”

她沖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向其他三个向着不同方向远去的背影。光天化日依然无法让我清醒,夏日的热浪扭曲着一切,我慌乱擦掉额头的汗珠,却还是有好些滴进我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那三个背影,有一个走的坚定,一下也不肯回头,有一个挽着一位中年女人,两人不知在聊着什麽往事,还有一个背后长出条带鳞片的长尾巴,正开心地摇来摇去。

我并不觉得奇怪。是呀,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喔。

还有一个人。

小灵,这麽多年了,你现在自由了吗?

擡起头,我看到周围的楼房似乎显得更小更矮了。不,不是幻觉,周围的一切正在急速的缩小,楼、树、滑梯、竹林都疯狂地向我疾驰而来,天在倾倒,地在弯曲,狂风骤雨,我慌不择路地在变形的小区中逃窜,好几次都险些被挤死,最终被两片围墙卡死,一动都不能动。整个小区将我将我紧紧包裹在其中,我被压的喘不过来气,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然而几秒后,它们却忽然离我而去,很快,一切恢複如初。

万物归于平静,我听见风声、鸟鸣,好像回到了十岁的夏天。

我的小区这是,抱了我一下吗?

我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撑着膝盖直喘气,猛然间,脚下一朵白色莲花闯进我的视线,它突兀地长在黑黝黝的土地上,努力盛放着。我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正在那个废弃菜窖的入口,当年挖到那些骨肉的地方。

哦,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它只是带我来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