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风声鹤唳,谢含章在谢元贞背后颠簸上气不接下气,她死死箍着谢元贞的脖颈,避开他腰间的伤处夹住他的肋下,想尽力不给四兄添麻烦。只是眼眶的泪水却止不住,潸然流个不停。
“四兄护着阿蛮,四兄护着你!”
谢元贞强撑着一口气,隐约察觉到肩胛处温润的湿意,他颓然张开嘴,浑浑噩噩不知所言何物,说到最后,突然想起幼时他的三兄也曾对自己说过——
“你可知父亲缘何为我取名为照?”
晴朗的四方天底,两个半大少年正挨坐在廊下的楣子上,彼时年幼的谢元贞摇头,束髻子的灰绿发带来回飘打,皆落在三兄元照坚实的臂膀上。
谢元照被这副天真模样逗笑,下一刻便挑起眉眼,拢着弟弟神采奕奕:
“大兄承祖训,二兄辟蹊径,三兄我,便罩着你和阿蛮!”
——
“头儿,血迹停了,该往哪儿追!?”
公冶骁率十余士卒追至一条僻静的民巷,前面又是条岔路,靠近转角的两侧墙边门洞对开,伸手不见五指。士卒们断了线索,举着火把也不敢贸然闯进完全的黑暗中,便想分散去岔路追,可刚擡脚就被公冶骁喊了回来。
“你父亲已认罪伏诛,你三兄却如你一般死不悔改,断了一臂还不罢休,我便只能提刀将他的半边脑袋削去——啧啧,血流如注,死得惨吶!”公冶骁张狂的叫嚣刺破了窄巷原本的宁静,阵阵幽风在字里行间穿巷呼号,令人忽然生疑,这样的院中究竟住了谁,亦或有没有住人。
身后的士卒们额角淌着汗,手中皆紧攥着刀,后知后觉的恐惧袭来,在饕风虐雪中生吞活剥了方才手起刀落的杀伐之气,并随着公冶骁的再次开口而衍生出一丝诡异的愧怍:
“出来吧——谢氏满门还等着你收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