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绰听着这一堆乌七八糟,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事已至此,也别替你家大人推卸责任!”他擡高几分音量,话出口似不容反驳,“如今天下大乱,乱世当用重典,眼下之计不如杀几个领头的以儆效尤,先平了暴动要紧。否则那些个黄冠草服当真生了叛乱之心,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岭南烟瘴之地,素来有百姓独占山头落草为寇,时不时便给官府添乱,有先例诸多,实在不得不防。
汤恭琦却是相当为难,片刻之后才重重磕地:……!”
“怎麽?”谢公绰拖长了音调,牢牢盯着汤恭琦。
汤恭琦犹豫须臾,然后破罐子破摔,索性跪坐在地上拱手道:“其实属下也早劝过我家刺史当机立断,许是大人实在不忍伤了百姓,才容这些刁民犯上作乱!大人可知,早在暴动之前,坊间甚至已有传闻,说大人——”
谢公绰挺直了脊背,“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本官?”
汤恭琦话在嘴边,倒是支支吾吾起来。
“眼下只你我,”谢公绰蜷指去叩案几,那声音不重也不轻,“别吞吞吐吐的!”
“他们说洛都府尹殉国,南北二谢一脉相承,铎州刺史自然也是忠君之辈,故而不久便会统领岭南水师,代君北伐!反观介州刺史龟缩不前,只知鱼肉百姓,不如索性退位与贤,让谢刺史执掌水师兵权。”汤恭琦声音渐重,眼角眉梢皆是急色,“属下担忧,似乎已有士族信以为真!”
厅中一时沉寂。
半晌,谢公绰轻笑道:“究竟是旁的士族信以为真,还是你家刺史唯恐权柄外移,所以心急如焚,遣你前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