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圣帝靠着窗, 骨节分明的指尖滑过眉梢,眼看他俯首称臣,突然问:“你从前侍奉过谁?”
“回主上,”郑蕃明显愣了一下,“奴婢原先是值守却非殿的小黄门。”
永圣帝便知这奴婢又在揣摩自己。
近来永圣帝渐渐癡迷于这种感觉,如若天下臣民皆如郑蕃一般,以自己为不可亵渎的皇天,他倒能尝出几分当年高祖睥睨天下的余味。
“高祖太翁也曾做过却非殿的小黄门。”
永圣帝继续盯着眼前人。
“却非殿乃前朝遗留,”郑蕃嘴角笑意淡然,“多少年来,殿前站过的小黄门怕是数不胜数,可最后就只有咱们高祖太翁飞龙在天。”
他将字眼轻咬在高祖太翁之上,永圣帝眯起眼,转而踩去另一处,“可多少年来,帝王也是数不胜数。”
郑蕃便笑得更蠢。
……来,奴婢已不记得前任小黄门了。”
他俯下身,卑微地贴上永圣帝的脚尖,像极了一条求主人原谅的狗,“恕奴婢短浅,只看得见阶前端坐的乃是当今主上,大梁唯一的正统之君。奴婢日思夜想,不过竭尽所能好好侍奉主上——”
说着郑蕃擡起眼眸,视线停在天子膝盖再不敢犯上,“主上既提及高祖太翁,容奴婢斗胆,便认为这是得了主上三分信任?”
永圣帝挪开脚,凑近了去看他,“得孤的信任有何用?”
郑蕃便抻直了脖颈迎上去,“奴婢只愿主上夙愿得偿,卧榻之侧再无威胁!”
“好!”
衣料摩擦的一声,有根长长的物件儿自永圣帝袖口滑落。郑蕃斗胆去瞧——正是主上用来防身的镂金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