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贞知道谢含章在害怕什麽,他无从宽解,那日从父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他根本不在乎那点恩怨,即便那是他的长兄至亲。
“可骆大娘为何恨我入骨,”谢元贞只好说回烟炭的事,“我见那日从父从兄也并未苛责于她?”
骆大娘的怨恨与喜爱都来得莫名其妙,谢含章一愣,突然想起什麽,“我见小胡大夫似乎很怕她。”
自入府以来,谢元贞几乎日日都在昏睡,每次胡长深来请脉,谢含章却是瞧得清清楚楚——
胡长深不仅怕她,甚至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午后小胡大夫来请脉,”谢元贞低眉沉思,半晌才道:“咱们且问他一问。”
两人足足等到未时,胡长深才来,他在外头里吃了一鼻子冷风,不想进了屋更冷。于是他环顾屋内,搓着手问:“从小姐,今日这天儿可不暖和,屋里怎的不生炭火?”
谢含章嘟起嘴,“可我不会生炭火,小胡大夫能帮帮我吗?”
站在胡长深眼前的到底不过是个孩子,他见谢含章每日蹬着小脚忙进忙出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涩——
“这院子空空蕩蕩,也没个侍婢伺候,苦了你们了,”说着他就撸起宽袖,“我这就来帮你生!”
于是谢含章就引着他去点那堆烟炭,这烟炭果真兇猛异常,一点火下去就呛得胡长深说不出话。他慌忙将炭盆整个端出去,收拾半天才将浓烟散尽,“这什麽炭,怎的光会冒烟,好人都要被活活呛死,何况你兄长那样,这是要他的命麽!”
说完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呜咽的声音,胡长深心里一惊,赶紧跑到谢含章跟前,但他一双手沾满了碳灰,一时间就有些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