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谢远山如猛兽般紧盯着一人之下的李令驰,“身为吏部侍郎首要乃是品行端方,想必这位江大人必定铭记那位散骑常侍的大恩,等着哪日涌泉相报吧!”
“知恩图报乃我大梁臣民在世为人之道!”
谢远山企图倒逼李令驰,可那江豫川竟不算个缩头乌龟,这头话音刚落,他便径直站起来,缓步走到李令驰身后,打躬作揖,不卑不亢——
“难不成谢大公子高官厚禄,便不懂如此粗俗浅显的道理了?”
亥时,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宴终于散场,去往城东的寂静街道上,谢家与陆家车驾缓缓靠近,下一刻就见谢远山撩开帘子,沉声问道:“陆公子,方才您为何要主动推辞,让那江豫川平白得了吏部尚书一职?”
对面车驾稳稳前行,片刻之后,陆思卿才掀了锦帘,露出一张俊美瘦削的侧脸——
“主少尚且国疑,李侍郎趾高气昂,说话却未必不在理,我确实资历尚浅,此为其一。”说话间他偏过头来,叫人清楚地瞧见那眉宇间浓重的哀思,“且先君出殡,左右我也得丁忧去职,若我今日接了这份职务,才要叫天下人笑话我陆氏一门家风不正,霸权不交。”
即便谢远山不愿承认,但从李令驰提出选定吏部尚书之时,恐怕他们谢家就已然落了下风。谢远山本想引世家风向一边倒,叫李令驰也尝尝孤家寡人的滋味,可他忘了李令驰一步步登峰造极,靠的也不仅仅只是暴虐——
他们可以拂了李令驰的面子,但护军大人背后尚有六军铁面。
世家是敢怒不敢言。
因而今夜谢远山大费周章,只能算为日后推翻李氏埋下最浅显的一层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