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漏夜,谢府偏院。
只见陆思卿在房中来回踱步,晃得谢元贞有些头晕,“那流民被当街打死,是赫连诚授意的?”
谢元贞一脸不可思议,“打死?”
“岂止打死,前几日你说赫连诚手上有人证,可后来那两个人证便吊死在府衙门前,”陆思卿不由脊背发寒,“这位赫连大人出手便不留活口,我看其心狠手辣丝毫不亚于李令驰啊!”
“他应当不是这样的人,”谢元贞喃喃自语,随即擡眸问:“其中是否有误会?”
“我知救人一命恩重如山,”陆思卿终于与谢元贞相对而坐,“可一码归一码,以后咱们还是少接触此人为妙!”
陆思卿自顾说了一通,见谢元贞仍是沉默,心知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只当先翻过这一页,“不说这个,眼下案子正审到关键,那个跟着陈恒敬的老主簿今日松了口,说当年坑杀流民一案乃是受人指使。倘若能令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就不必冒险交出那张字条。”
这纸上字迹清清楚楚是李令仪手书,加上中书令私印,他们奈何不了六军在握的李令驰,李令仪便是最好的缺口。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中书令,一个护军并录尚书事,放眼朝堂几乎是他李氏一家之言,加之吏部尚书江豫川,六年一度的百官评定近在眼前——
这份关键证据何时上交,如何上交,便万万不能马虎大意。
当年玉氏临门一脚,举兵反叛,谢家父子虽至今守口如瓶,谢元贞与陆思卿却是渐渐咂摸过味来,也正因此才能掣肘李氏多年,令其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夜长到底梦多,就怕拖得久了,拖没了这位护军大人的耐心不说,反而拖出他鱼死网破的野心。李令驰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既然久矣,他们要快,就要赶在大战之前将他的爪牙一一清翦,斩草除根。
那麽不单李令仪,这个现任吏部尚书也是时候退位让贤。
“咱们用背主贪墨一事威逼利诱,还许那主簿子孙隐姓埋名,安度余生,”半晌,谢元贞没来由地不安道:“希望这两个条件真能打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