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驰已死,这次派去平州的使臣没被斩,甚至根本没见到裴云京,他这是要耗着朝廷,不会轻易同意归降。
“我知你心中所忧,”崔应辰开门见山,他来一次平州不容易,朝廷也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连裴云京都觉得这岁月无情,尤败崔中书,“如今当以外敌为重,你本就是受李令驰压迫而不得已叛出京师,如今他既已伏法,朝中臣工没人要治你的罪。纵使有何个人恩怨,也请以北伐为先,北伐之后你想做什麽我绝不阻拦——大梁因皇族内斗而引狼入室,此情此景何其相似,江左不能再分裂下去了!”
“那回去之后,”裴云京慢悠悠喝着手中这盏茶,“崔大人预备给我安排个什麽职位?”
“朝中文武,无关大小,”崔应辰给足了尊荣,“只要你愿意率兵回京,便是我这个中书令也可以让给你做!”
裴云京笑,“你便是真心要让给我,我也不敢接啊。”
谁不知道大梁二十万兵马的虎符如今就在中书令崔应辰手上,他若真胆大妄为接了,岂非坐实他的不轨之心,况且朝中其他臣工又如何能同意?
“今日我开诚布公,若是裴将军还有顾虑,尽可以公布身份,”崔应辰忽然道:“官位保不住你,皇族的身份总可以免你灾祸。”
他说的是实话,作为中书令,崔应辰所能给出的最高官位,文不过中书令,武不过太尉。战事加封的各种将军头衔自然更不在话下。可他也存了私心,想借议和试探裴云京的虚实。
裴云京搁了盏反问:“崔大人在说什麽?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说来裴云京的皇族身份也并非他们自己打探出来的,彼时慕容裕,李令驰也都摸到这根线索,只不过最后要麽不了了之,要麽被哄着没有继续追查。
此刻裴云京矢口否认,显然并不想成为衆矢之的。
至少不是此刻现在。
“我言尽于此,”崔应辰得了信,多说无益,说着便起了身,朝裴云京一拱手,“望裴将军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