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堤坝的中间,一只巨大的粉色水母从海下浮现。它实在是太大了,大得霸占了整片海域,而我们不过是它身上的一叶扁舟。
它悠悠地漂浮着,从我的左手边向右手边游去,我正想拍莫亚蒂肩膀大叫,却发现他不知道什麽时候睡着了。
他的脑袋偏向一边,风车被他无力地捏在指间,抵在他的下巴,停止了转动。几缕灰白的长发从垂下,遮住他的小半张脸。海的波光在他的脸上浮动,细小的绒毛都被照得闪闪发亮。
我看见他垂在方格毯子上的手,手心向上,手里像是握着一朵花,五指绻绻。冷白的肌肤下,他手腕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一直蜿蜒到手肘的位置——那是他烧伤的开始。莫亚蒂睡得很香,脸颊的尖尖上还带了些红晕。
粉色的巨型水母从底下的海徐徐游走,赤黄的太阳就在眼前,灰色的中央星星球跟在身后。初春的风还有凉意,四周寂静无声,我无比清醒地感知到此时此刻正做地事:我正骑着车,在黄昏来临前一小时,载着昏睡的莫亚蒂去喝酒。在这一刻的时光里,我忽然觉得挺好的。
‘要是可以一直生病就好了。’从海边堤坝离开,我想起莫亚蒂刚刚说的话。
或许每一个自杀的人,都不是渴求死亡,而是不想出生。
第12章 红薯不是唯一的主食(三)
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莫亚蒂爱喝的依旧是只加了冰球的威士忌。
他作死,趁我不注意把几种高浓度的酒混合在一起,来个洗胃套餐,但不幸被酒保告密。我直接一巴掌制裁了他,“妈的,让你来喝酒,不是叫你来配毒的!”
“真可惜,”莫亚蒂郁郁寡欢,“难得我还带了一盒头孢。”
我翻了个白眼,“你又想被我揍屁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