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我琢磨着身体的事儿,心里全然没有对它正在老化的惶恐或紧张。相反,我对此心存感激。或者说,我无时不刻都对我的生命充满感激。我热爱着我的生命,热爱着自己。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烧饼店,面团在炉里烤焦后的小麦香气扑鼻而来。我嘴馋,买了三张张甜饼,我啃一张半,半张喂给堤坝上遇见的麻雀,还有一张带回去给小缘。
今天是奚子缘春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他又要过上昼夜颠倒、不分黑白的职业生活了。每年夏天都是案发高峰期,他们刑侦科连轴转是常态。
为此,我和他準备大吃一顿,作为假期的断头饭。
我把外套挂在玄关处,奚子缘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他手上举着漏勺,腰上系着围裙,看见我,他蓝色的眼睛亮了亮。
“哥!”奚子缘咚咚咚地跑向我,海藻似蓬松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摆的,我瞅着他头顶那根翘起的卷发,有点儿想笑。他紧张地上下打量我,“你的身体怎麽样?还好吗?”
我摆摆手,“不要紧,都是些小毛病了。”
我看他还是很担心的样子,给他看了看我的病历本,“什麽骨质疏松、风湿之类的,就是些常见的老年病。”
奚子缘没被我宽慰到,更惴惴不安了,“可是哥去年身体没有一点儿问题啊,什麽征兆都没有……”
“老了嘛。很正常。”
中午,奚子缘特地加上了道骨头汤,说是补钙,他还煲了番茄土豆牛腩,炒了一盘油麦菜,一桌饭菜可健康了。我点的全家桶和披萨放在中间,总感觉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