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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名后呢?他会怎麽样?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前发呆吗?还是怅然吗?或者有什麽别的情绪?

在柏砚死后的第二个小时,我凝视着他的笔迹——他活着时不会告诉我,而我也不曾了解的一种孤独,忽然造访了我。苦涩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口腔。我分不清,这到底是情绪的苦涩,还是把我变苦了。

主副官正把柏砚的遗体小心地搬进白色的袋子里。

一条从脚到头的拉链张开血盆大口,不一会儿就把柏砚吞了进去。

我站在旁边,望着那条歪歪扭扭的拉链缓缓合上,先是黑色的布鞋,随后是柏砚最近常爱穿的灰色运动裤,接着是黑色细条纹的纯棉长袖。有关柏砚的所有形象,在我面前逐渐被吞噬,最后,是他的脸庞。

柏砚的小半张脸庞无力地垂落在阳光里,午后熹微的光线下,那些衰老的痕迹都变得朦胧,唯有他纤长的眼睫根根分明,格外清晰。仿佛下一秒,这些眼睫便会规律地抖动,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

柏砚很平静,很放松,他的眉眼间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片碧绿的梧桐树叶恰好落到他的耳边,我想弯下腰,想去拾,但“呲啦——”一声,拉链已经闭合,柏砚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是送去火化吗?”我望着这个白色的袋子,问主副官。

主副官指挥着其他两个下属,将白色的尸袋擡到一个透明的盒子里。

“阁下,柏先生实行冻葬。”主副官答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我忘了一个潜规则,几乎所有身居高位,或者有突出贡献,再或者有世袭贵族身份的人,都实行冻葬。像我的老师达达妮那样,冻在棺材里,永葆时光,供人瞻仰。

我坐上运送柏砚遗体的飞船,飞船规模不大,空间有限,但规格很高,配置和能源系统都是最先进的,安保系数是目前星系里最高的了,大概突然被几百艘战斗航舰集火,也能照常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