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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有过体味。哪怕是年轻时,每天摸爬滚打,浑身都是汗,连腋下都是汗津津的,也不曾散发任何味道。

可我现在八十四岁了——有老人味,不也很正常吗?我这个年龄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就算每天拿磨砂膏洗澡,身上还是有挥之不去的老人味。不也很正常吗?

我说服着我自己。然后,我逐渐平和下来。

“像烂掉的苹果。”莫亚蒂形容。

他凑到我身边,像是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他绝不嫌弃我似的,他还嗅了嗅。

我无奈地推开他一些,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不臭吗?”

莫亚蒂点着头,用无比笃定地口吻回答,“不臭,很淡。”

我不相信他,自顾自地拎起衣襟,拎到鼻子前嗅。那股发霉腐败的味道浓郁地沖上来了,“我闻起来很重诶……还怪恶心的,”我说,“要是难受就和我说啊。”

莫亚蒂以前总爱说恶心,只要他应对不了或者招架不住,就会口是心非地说恶心。可现在,我身上有了股真正恶心的味道,他反倒矢口否认了。

“不恶心。”莫亚蒂说,“我骗你干嘛啊?”

我松开抓衣服的手,哈哈笑着,也不再忸怩,“可惜了,没办法臭死你。”我说。

面对我的玩笑,莫亚蒂却显得不大高兴。他盯着我的眼睛,他的蓝眼睛灼灼的,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你又这样,”他说,“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