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诧异地回答,“你忘了?上周初冬,我就八十五岁了啊。”
莫亚蒂哦了声,他的视线从我的身上挪开,挪到墙上的一张油画,“那真是恭喜你啊,姜冻冬,快到终点了,没几年活头了。”
他说这话时,听上去有些许沮丧。似乎是沮丧先死掉这件好事轮到了我头上。
我转过身,笑着搅拌漏勺,免得汤圆粘在锅底,“也恭喜你,”我戏谑道,“勉勉强强快到中点了,还能再活一回从你出生到现在的时间。”
莫亚蒂今年八十三岁,正好就是an基因等级平均寿命166年的一半。假若把此时此刻看作一生,他的确还可以再来一生,再体验一次从出生到现在的八十三年。
莫亚蒂闻言,果然发出猫被踩到尾巴的短促尖叫。
“好可怕的诅咒!”他跳起来,跳到我身旁,瞪大了眼睛,大声控诉我,“好可怕的诅咒!姜冻冬!你就这麽咒我的吗?”
控诉完了,他绕着我走来走去,不停抓着头发,直到抓得乱七八糟得为止。我还没来得及说什麽,他就破大防地指着我,责怪我,“怎麽偏偏你就能从这个诅咒里面解脱?”他不满且怨毒地望着我,“啊啊啊!怎麽偏偏就你能解脱?真是什麽好处都被你占完了!”莫亚蒂说。
锅里的水冒出细细密密的气泡,白白胖胖的汤圆也随着蒸汽一起浮上来。
我看向疯疯癫癫的莫亚蒂,在他明亮的蓝色眼睛里,我清楚地瞧见自己衰老的脸,“嫉妒我?”我顺着莫亚蒂的话,开玩笑地询问。
回答我的,是莫亚蒂嫉妒得瞪圆的眼睛。噢,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嫉妒得发狂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