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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把这一年要叹的气都叹完了:“你去吧。”

他看着天空,残阳如血,而后调转马头,向临安的方向慢慢行去。

方明彦是在狂奔之中遇到容玉的,她侧坐在马上,手上拿着那支竹箫,他愣了一愣:“容女史?你和云煜不在一起麽?”

“有一件极困难,极重要的事情,非云煜去做不可,我只是送他一程。”容玉道,“其实,本来朱家庄的事情就和他无关,只是因为你要去那里,他才来了一趟,还好,没把性命丢在那里。”

方明彦勾了一下唇角,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一种失而複得、劫后余生一般的惊喜,他追问道:“他要去哪里?”

“北庭中都。”容玉道,“你要是现在纵马去追,还不晚。”

方明彦是在离淮河渡口不远处看到云煜的,他已经坐了一艘小船,上头挤满去往对岸贸易的小商小贩,云煜一身白衣,翩翩立于船头,颇为显眼。

自第一次和议以来,北庭一直坚持“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禁止私渡淮河。”本朝自然不敢违抗,能在淮河开设的私人渡口,一多半是有朝中高官相罩——云煜要去的那个,便是和兵部尚书家有关。而据他所知,兵部尚书,恰好是请云煜做过事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之一。

方明彦远远地喊了一声:“云煜。”船上衆人,连云煜在内,都纷纷回头,全然不知这少年公子要做些什麽。但船家不管这些送别送往的人,就扬起帆来,西北风一起,帆鼓起来,就离开了岸边,缓缓地向对岸开去。

云煜远远地对他一笑,隔空向他投了个什麽东西,他的暗器手法不如容玉精妙,但极準。

方明彦把那东西接在手中,却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那是一枚铜钱,但他已经读懂了云煜说的,只把那铜钱极小心地收在怀中,宛如连城之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