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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郊在西岐待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除了修习法术和练武,其余时间便跟着姬发杂七杂八做了许多事。大部分是农活,偶尔也去修修房子,挖挖水渠。

姬发和西岐的兵都经常拿着石镰扁担去到地里,跟百姓一起割麦、播种、运粮。谁家牲口跑丢了,他们还帮着漫山遍野找。

姬发待他极好,亲自教他种地务农,陪他骑马射箭。在西岐的岁月悠閑温暖,饭菜也很好吃,一时间让殷郊忘了自己是来打仗的。

他在田地里跟农人们混熟了,倒也种出些门道。

一粒麦的生长,要好的种子,要肥沃的土,要适时的水和日光,最重要的是,要栽者有心,时时照看。旱了开渠引流,涝了遮风避雨,病了对症下药。熬过三季风吹日晒,才换了一秋金黄。

这还没完,割麦子割得人汗流浃背,苦不堪言。等麦垛一个个立起来了,冬去春来,翻了土地,播下新种,如此往複。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在流水光阴里,不过是一粒小小的麦子,却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是殷郊以往从来没学过的。

他在地里拄着扁担擡头一望,云旷天低,满目霞光,草木都笼着一层暗暗的柿色,仿佛这世上到处都是如此平和,舒服得人昏昏欲睡。

这麽一想,他居然就真的靠在田垄上睡了一觉。他好像做了个漫长的梦,直到落小雨,才被惊醒。天色已经暗了,他茫然片刻,忽而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起身四处张望,一个人影正提着灯笼,仓促地在麦田里跑。

“殷郊!”

那人立即发现了他,急忙跑过来,近了一看,原来是姬发。

殷郊正要问“出什麽事了”,姬发已经一把抱住了他。他抱得那麽用力,仿佛稍微松开,殷郊就会蒸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