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仝湖侧着坐到了闻人一诺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反倒是像把闻人一诺抱在怀里似的。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诺哥,我需要,我只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生病难受的时候还能维持着好的形象状态那是电视剧里演的,真实生活中没有人能做到。我知道自己头疼的时候什麽样,我怕你嫌弃我。我被嫌弃过,所以不敢了。而且我这毛病时不时就会犯,一次两次你能照顾我,十次八次呢?我一年到头平均每个月都得疼几次。不能每次都让你照顾,你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我要是习惯了被你照顾着,等你真照顾不到的时候,我只会更难受,还会跟你发脾气,会觉得以前你都做到了,怎麽某一次就做不到了。要真到那种程度,那就是我无理取闹,是我被宠坏了。这麽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撒泼打滚求安慰那一套做不出来了。而且也没人有义务接着,再亲密的关系都没这义务。感情最怕互相消磨,我不想这样。”
“我想。”闻人一诺抱住仝湖的腰,让他在自己腿上坐稳了,“我想接着你的撒泼打滚求安慰。这不是消磨,这是信任,夏夏,我想要你的信任。”
第34章 《无常》
一片夜色放心上
喜中带忧
暗中有光
————王菲·《无常》
仝湖抱着闻人一诺,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渐渐松了精神,连带着身体也不再紧绷。就这样抱了好一阵儿,他才出声说:“还是该有个沙发的。”
“走,回屋。”闻人一诺说着就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这几步路让你颠得我又晕了。”仝湖歪在沙发上说,“也就是近,再远点儿我都受不了。”
“还开玩笑呢?你脸色真的很不好,省省力气吧。”
“就是有点儿晕,没事的。”
“头晕就是还没彻底缓过来,再歇歇。”闻人一诺拉着仝湖让他躺在自己腿上,一边揉着他的额头一边问,“怎麽不坐车也会晕到吐?早上我都没反应过来你是要去卫生间。”
“是神经性的,具体原因挺複杂,你就简单理解成联动吧。不过我也不是每次都吐,吃药吃得早就能压住。”仝湖拉着闻人一诺的手挪到左侧还不太舒服的位置让他揉着,同时问道,“早上,你怎麽发现的?”
“你做完早饭之后就一直在走神,就在手里的杯子都能转脱了手,还有最后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都不聚焦了。”闻人一诺慢慢替他揉着额头,“你跟我说过发作之前的感觉,我后来也查过,注意力下降,视物模糊,这都是很明显的征兆。还觉得自己装得好呢?”
“那你不还是进了电梯吗?”
“我没进去。只是拐到了你看不见的地方。你这麽要强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怎麽可能主动示弱寻求帮助?我回来也就是看看,你要真没事我再走都来得及。你当时站着都打晃,而且脸色煞白,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你难受。”闻人一诺轻轻拂过仝湖的眼角,“真不知道你在逞什麽强。”
其实对于仝湖来说,这并不算是逞强,只是习惯了。第一次在杨俊面前偏头痛发作的时候,仝湖接收到了一个嫌弃和冷漠的眼神,从那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是不被喜欢的,所以每一次发作他都会躲起来,实在躲不过的场合他就忍着,咬牙掐腿也硬挺着。就这麽熬过了数不清次数的疼痛,渐渐的,他也就习惯了。
理智上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杨俊,他也明白自己可以依靠闻人一诺,但在预兆来临时,仝湖还是惯性地选择了自己面对。闻人一诺说得没错,仝湖就是没有勇气给出信任,伤了一场,后遗症有点儿多,还需要时间来抚平。
仝湖闭着眼,呢喃着说:“对不起,诺哥,我会改的。我会把过去的痕迹都擦掉,会用全力来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
“没有逼你的意思,慢慢来。我今天也是着急了,吼了你,还是在你最难受的时候。对不起。”
想起早上那一句根本算不上大声的“说实话”,仝湖笑了声,说:“怎麽就成了互相道歉了?过去了,翻篇,行吗?”
“嗯,翻篇。”闻人一诺说,“明天周末,正好继续休息。”
“翻篇之前我还是得问一句,真的不影响工作吗?”
闻人一诺无奈:“我真的觉得你对我有太多误解。我得郑重认真地跟你说一次,且不说每个正式员工都有事假、病假和年假额度,就说我这个级别,我上不上班,几点上班,都没有人会真的管我。我确实安排了工作,但工作都是可以调整的。宜歌离了我照样运转,我少上一天班也不会让它倒闭。但是你不一样,你生病的时候需要我,我得在。拿工作忙当借口冷着人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再忙我都能抽出时间来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