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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摆在面前,说得年轻人不吭声了,老者反而理直气壮起来。“别学你佳佳姨家的刘学,哪儿也考不上,逼着父母掏钱去澳洲,一年的学费可不老少,为了供他朋友亲戚都借遍了,有几个是真心帮她的?要说通情达理、够意思,还得是你小妈,她重感情,二话没说直接给拿了三十万。毕竟小芹是见过世面的人,做钢材生意接触人多,人家格局打得开,没有束手束脚小家子气,她最能理解人。再说,人家对你也不赖嘛,一点儿不扣搜,你啥时候要钱没打过喯儿吧?对我也好,为了给我治便秘,四处淘弄偏方。她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人。”

听父亲提到后妈,孩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呸,你别提那骚狐貍精,她好吃懒做,打麻将耍钱,就不是好人。没有这些坏女人,我们一家也不能散。她是能理解你,压根也不是安分守己的规矩人。她跟你过,是为了卖钢材,图你的关系,图你的钱。她给你买保险了吧?受益人是她,听说眼下生意不好做,她那批发门市要倒闭了,炒股票又赔了不老少钱,你可长点儿心吧,她对你绝没安好心,哪天再像潘金莲下点儿药把你药死。你看人家佳佳姨就不像她,文质彬彬的,有股子书卷气,作家和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你当我不知道啊,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酒店里搞黑灯舞会,群居群宿,在外面养小白脸,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就是个破烂货。”

“放屁!啥黑灯舞会?啥小白脸?这些话你是听谁胡诌八咧的?”父亲勃然大怒,浓密的长寿眉气得嘚嘚直抖。

儿子不紧不慢地收回鱼线,言之灼灼地回答他,“听我刘叔说的,就几个月前在渔家码头碰到他了,他回老家给人开重卡呢。那天他喝高了,偷摸告诉我的。咋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媳妇佳佳姨跟狐貍精是闺蜜,还一起炒股,她那点破事能不知道啊?”

“黄志!刘宝申是啥人你没数呀?他就是社会上的渣子地赖,搞破鞋吃软饭,一天净扯利根儿楞。佳佳跟他离了婚,这小子一直记恨小芹呢,咬定是你小妈使的坏儿。他说的话你也信?你芹姨可干不出那伤风败俗的事儿,别看她整天风风火火,张张罗罗的,一天瞎咋呼,心眼可单纯呢,跟我结婚前一直是单身。至于买人寿保险,她自己也买了一份,是为帮朋友完成业绩,受益人写的是韩佳,你佳佳姨也买了好几份呢。俺们家没有潘金莲,你爹我更不是武大郎。孩子,你想多啦。她打个小牌,炒炒股票,爱玩是好事,人得有爱好,老话说吃喝嫖赌也好,人得占一样,就像你爱钓鱼,爱喝酒,爱打游戏,爱穿名牌衣服。若是人没有爱好,不能跟他交往,因为这种人没有志性,跟行尸走肉有啥区别?她花的是人家自己的钱,生意再不好,也是挣钱的。你不知道吧?她家有价值上亿的祖産,上亿呀,在北京有座四合院,你小妈是独生女,父母都不在啦,她老奶奶上个月去世了,房産自然而然落到她的名下,你说她差钱吗?我那点儿积蓄在人家眼里不如根汗毛,拿出来都磕碜人。”

这个消息立刻让小伙子错愕了,他吃惊地张大嘴巴,猛得将墨镜摘下来,不知所措地来回折合着镜腿,打得跟心率过速一般啪啪直响,“还有这事儿!真的假的?我说她怎麽出手阔绰,大手大脚,老爱说上句呢,原来这麽有实力呀。爸,你可捡到宝啦,芹姨就是个聚宝盆。”

谙熟人性的老油条洞察出儿子的心思,嘿嘿笑着告诫道:“傻孩子,人啊,不仅要有亲情,还要有经济实力,多少夫妻都是因为没钱没奔头一拍两散的。记住,我们董事长你陈叔说得好,家庭的第一核心不是感情,是经济。大宝,你多溜须溜须你小妈,她没孩没崽的,所有财産最后不都是你的呀?”

一席话说得小伙子心花怒放了,他眉开眼笑地点头称是,抿起厚嘴唇强忍着不笑出声,此刻恐怕是産生了幻觉,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海面,也跟着父亲嘿嘿地傻笑,仿佛跨海大桥那边的云端出现了海市蜃楼,他腾云驾雾忽忽悠悠飞入其间,在殿宇琼台之上尽情享受纸醉金迷的神仙日子,办个海天盛筵也不在话下,再不用为挂科补考苦恼啦。

父亲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顺手接过路亚钓竿,模仿着抛投的动作,握住直竿,用食指勾紧鱼线。“啥狗操玩应?这麽不好弄,看人下菜碟呀?再试试,我黄金铠就不信那个邪。”

发生沖突

老者拿出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握紧鱼竿勾住鱼线就要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