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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操,不大写工夫,俺让喃吓唬三回了,吓唬毁啦。”爷俩扭头去看,是个穿黑色帽衫的中年人高声抗议道,他正摆出犀牛望月的招式,目送鱼鈎从头顶掠了过去。

社牛的部长本能地向人家赔礼道歉,可涉世不深的大学生却置之不理,反而像对方做了对不起人的事了。“啥这边那边的,整个浪儿海边都让你们占啦,钓鱼就是个玩儿,不是搞批发,二十多个竿子你拿得了吗?你是蹬倒骑驴来的吧?”

不怪年轻人不乐意,刘庆东也有同感,沈阳浑河边上也有这道号的人,鱼竿一溜排开比这些只多不少,恨不得把河堤都霸占喽,钓光所有的活物。

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声音可不小,对方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不高兴了,将用来挡风的衣帽一把拽下来,“败放屁,逼赖赖的虚乎横麽?挺烦躁的。喃捏眼是不好使呀?眼珠子是用来出气的?鈎子差点儿欻了俺脸,是喃爸做的好事,彪子。咋啦?俺上海钓鱼还得喃点头同意哈?刚麽喃是看着眼馋哈,人不大管得道全乎,马蛋儿装灯,悄麽声的得啦。”

在老者的一再表示歉意下,那位才消了火气,重新戴上外衣帽子。

这边重新挂上假饵,指导父亲甩出鱼竿,只顾认真地控饵,不去理会中年人的横眉冷眼,以免沖突升级。

“哗楞楞”一阵铃铛声响起,是海竿那边有鱼咬鈎了,中年人一个健步奔了过去,即刻上演人鱼之间的殊死较量。“赶劲儿!是条大鱼。”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上下左右扭动着身子,竭尽全力摇着线轮,口里吭吭叽叽配合着节奏。可水中挣脱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让其紧紧顶在栏杆上动弹不得,再僵持一会儿,整个人都要被牵扯着翻入海里啦。

那边的小伙子没有坐视不管,因为刚才的不愉快看哈哈笑,他最先跑过去与中年人齐心合力收线扯竿。

“是条黑鲷。”

“逮!”看着越溜越近的猎物,使海竿的这位脸上乐开了花,“儿了,再早没看见过介麽大的黑鲷哈,累毁了,鼻哥子都出来了。介大鱼真待人亲,血受。叔儿,喃哥儿来,拿抄网捞哈。”他腾不开手,便请求刘庆东帮忙。

在衆人的共同努力下,一条大鱼被生擒活捉啦。经过此番的助人为乐,各自都不计前嫌了,还有说有笑地分享着胜利的喜悦。故此,中年人把他们视为朋友,感到这父子俩还怪好的,能交。他诚心诚意要请大家去“吃嘎啦,哈啤酒”,被三个人婉然谢绝了,刘庆东要去自然博物馆参观,还要观赏慕名已久的黑石礁,并向钓鱼人打听礁石的方位。

“介片儿,捏片儿,黑石头满哪都是,玄儿,博物馆南边的海里血多。”中年人用手为他们指着。

怎麽是灰色石头啊?不知别人怎麽想,刘庆东的心里感到不能理解,为什麽起名字叫黑石礁呢?明明是灰石礁嘛。

排名靠前的博物馆

经过此番邂逅,刘庆东与这爷俩就算认识了,略加攀谈得知正像自己所想,他们也是沈阳人,家住吉祥市场附近的腐败楼。父亲在仪表公司担任物资部长,儿子在滨城交通大学读大三。老者带着媳妇携同好友来滨城度假的,顺带着看望在这里读书的儿子。

当老者得知对方要去自然博物馆参观时,便热情相邀要一同前往,说他也正有此意,二十几年前曾去过座落在俄罗斯风情街的老馆,自从搬迁到黑石礁来还没有机会饱饱眼福呢。

小伙子对标本不感兴趣,要去找小妈芹姨和小妈的闺蜜佳佳姨,她们去看海边的礁石群了。

“呦呦,大宝懂事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平时对你小妈待答不理的,像人家欠你八百吊似的,咋冷不丁这麽孝心?你过去可别嬉皮笑脸的,再把她吓着。”老者露出惊喜之色。看来过去继子对后妈不咋地,眼下突然改变了态度,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呢。

儿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白白胖胖的脸蛋上涂上一片绯红,“噶哈?小看人啊?你儿子不是长大了嘛,我跟芹姨又没有深仇大恨,她敬我一尺,我敬她一丈。另外,佳佳姨得了脚气,我去搀她一把。”他往东南方向快步走去,走出几步又站住脚,诙谐地向父亲挤了挤眼睛,“再说,毕竟她是你媳妇,不是也给你做脸嘛。”

小伙子有自己的小算盘,刘庆东心知肚明,一定是得知有上亿老宅起的作用。

两位科普爱好者来到三面环海的博物馆前,新馆是座漂亮而宏伟的欧式建筑,拔地而起的三层楼,厚厚重重,如果在墙壁上开出窄窄的箭垛和枪眼,便与中世纪古堡没有什麽两样啦。为了突出它展览的主题,蓝顶白墙的外壁上刻满了海洋生物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