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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地啦,刘哥?你不认识我啦?两个月前,在帝王国际小区,二十楼,你还开导我呢,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女摊主是认定他们相识啦。

刘庆东更懵了,啥帝王国际小区?小区在哪块儿呀?刚才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个挺高档的楼盘。自己这辈子头回听到这个小区名,还二十楼?开导她啥啦?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女人干脆停下手里的活儿,非得帮他找回模糊的记忆,“在我儿家的走廊里,你说人要坐得正,走得直,啥时候也不能走极端,太极端了,反而会産生非常危险的后果。我还记得你说的,生命无常,坦然面对,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刻意强求,违背规律适得其反,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是我说的吗?”刘庆东狐疑地问。

“我又没有七老八十的,就几天的工夫还能记差啦?那天多亏碰到你,要不被老村长抓住,还不得送公安局呀,非得让人戳破脊梁骨,以后没法做人啦。经你一顿劝我猛然想通了,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索性不去管了,只是跟儿子儿媳好好地谈了一次。这下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不过是柴米油盐的小事情,说开了,捅破了,都是为了钱。把积蓄给他们,反正早晚都是他们的,这不,小夫妻重归于好啦,一人一辆汽车,也不打架了。刘哥,这都亏有你的开导啊,我想好好谢谢你呢,可四处找不到,我还以为你回沈阳了呢。”

刘庆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啥时候成心理疏导师啦?不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啊?跑到人家解决家庭矛盾呢。这可怪了,我还告诉她是沈阳来的,越说越邪门啦。

“刘哥,我也没啥拿的出手的,这些海胆是早上刚捞的,我这就给你剪一个大的,拿着吃个新鲜。”女人是诚心诚意要表示感谢。

却被刘庆东急忙拦住啦,“大妹子别客气,我可没那口福,打小胃肠就不好,生猛海鲜不敢造楞,拉肚子像拉水似的。哎呀,我心领啦,只要你阖家幸福,比啥都重要,来年再抱个大孙子。”

“可不是,俺家老孽活着的时候就盼着抱孙子,可惜他为买房子跟人置气,赔人家医药费,窝火呀,一场病过去了。唉,也多亏去年打的那场架,房子没买成,被警察请到派出所呆了一上午。也是好事,要是当时买了,肠子都得悔青啦,那些楼办不下来房证,后两期还烂尾了。当时知不道咋了?像中了魔,削尖脑袋就想买,明知道离海近发潮,不适合居住,却嗷嗷地摆大队抢啊。刘哥,还是你有心眼,买房子之前先到地方看看。逮啦,帝王国际的房子你买了吗?”女人关心地盯着他。

“我啥时候要买这里的房子啦?”刘庆东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而来的,不知道怎麽回答对方。

还好,这位的注意力被别的事情吸引开了,“桂兰,你去哪儿呀?”她向远处走来的白发婆子招呼道。

刘庆东扭头去看,原来是民宿的服务员,她换了衣服,穿着咖啡色的帽衫,藏蓝色的裤子,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不紧不慢地往这边来,袋子里应该装的是衣裳。

“没啥事,凤芝儿,我去给小胡送裤子,他昨天不小心把裤子刮破了,说是新的,刚买不久,老心疼了。知道我会织补,就来求我帮忙。还行,破的窟窿不大,补上基本看不出来,我把裤子给他送去。”

“昂,咱老对儿的手艺说啥了,老久华二十几年的技师白干啊?在这方圆百里,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去吧,刚才还看见胡学恒呢,他今天是白班连夜班,在值班室呢。”

原来她们是同学,还是同桌呢,刘庆东知道这个地方管同桌叫做老对儿。

“唉,桂兰的命苦啊。”望着同学走进啤酒花园,女人叹了口气,“刘哥,人的命啊谁也说不準,起起落落。就拿桂兰来说吧,原本一家三口挺幸福的,她对象在中学当老师,她在洗染店当店长,挣得都不少,可突然崔老师就得癌啦,没几年病死了,为了治病花了不少钱,欠了饑荒。还好,她闺女春月懂事上进,上高中跟我儿子是同班同学,人家学习好,考上了北京的好大学,还念了研究生。不像我儿子傻淘,只考了个二本。可没想到得了抑郁症辍学了,回来后没事儿就往海边跑,一望望一天,也不知道望啥呢。听她妈说,是迷上个歌星啦,成天哼哼什麽灯熄灭月亮咋地了,咋地了?精神不好了呗。为了看着姑娘,洗染店的工作也辞啦,搬到海边来住。半年前,谁也没想到,那闺女趁着天黑,在防波堤上偷摸吃药寻了短见,这下子对桂兰打击老大了,没事儿也往海边跑,可能是想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