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迪姆加入枫花城教会当然不是为了违背与黑袍人的交易,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灵魂掌握在谁手中,所以他能想到的办法便是加入枫花城的教会,以日光神教的名义、日神信徒的身份曲线完成交易:谁规定日神的信徒不能传播错误的教会教义?
贝尔纳多骑士在新城主的安排下仅在瓦迪姆需要外出教会时跟随保卫,其他时间还是骑士团内行动,毕竟他是查蒂尼家族的资深仆人,他也不介意能者多劳,若是有一天他服侍的主人冷淡了自己,他会惴惴不安是否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妥,一天连两个萝蔔都吃不下。
尽管如此,瓦迪姆的“热情”和“重视”也还是引起了贝尔纳多的担忧,尤其有一天从教会回到城堡后,弗塞沃洛德在两人商量事务时忽然调侃贝尔纳多骑士和他弟弟的亲密关系:难不成因为救了瓦迪姆,瓦迪姆迷上了骑士?
贝尔纳多骑士连忙否认,即便是异教徒的孩子,但瓦迪姆还是他主人,他没有任何僭越之心,骑士生怕别人误会自己与瓦迪姆之间的关系,但又不好拒绝瓦迪姆的邀请,于是两人相处时鲜少交流沟通。
即便如此,瓦迪姆对骑士的示好有增无减。
青年人的热情如同火焰般灼烧年长的骑士,身为仆人的贝尔纳多明白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好意,即便他那些古怪的梦,若是接受,瓦迪姆将被他人耻笑,自己也会被弗塞沃洛德主人敌视。
是的,敌视。
贝尔纳多无论如何视若无睹,本质上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异样,有迪克兰·查蒂尼在先,现在又有弗塞沃洛德·查蒂尼在后,这两位竟然都与瓦迪姆建立了同一种关系。
城堡里的风言风语流传得很快,每次瓦迪姆回城堡,贝尔纳多骑士都能看见城堡仆人们古怪的眼神交流,碍于查蒂尼家族的权威,仆人们不会光明正大地讨论这件事,因为在贵族眼里仆人不过是城堡里的摆件,骑士也不过是好用趁手的工具,那麽瓦迪姆呢,他真的喜欢这样吗,还是说他也是他亲人手中的精美瓷器?
没过多久,瓦迪姆似乎放弃继续接近骑士,贝尔纳多从城主弗塞沃洛德·查蒂尼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无需再陪伴瓦迪姆外出教会,对方不想再看到他。贝尔纳多不知道瓦迪姆是否真的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荒唐,也不知道是否是弗塞沃洛德终止了这场闹剧,小小松口气的同时,贝尔纳多感觉到了胸腔内沉重的负担:他无意伤害瓦迪姆的心。
贝尔纳多骑士将愧疚化作动力,他半夜去挖掘坟墓,检查完那日瓦迪姆遇袭现场的尸体,这些尸体被烧得看不出人形,而且还有几具无名尸体。为了调查无名尸体的身份,骑士趁着出城的机会离队跑到那日的遇袭现场,现场早已没有了当日遇袭的惨状,野草茂盛繁密,林叶间阳光灿烂,在日神阳光的指示下,骑士找到了一个冒出泥土一截的徽章,大拇指简单揩了一下,是日光神教的标志:日光神教派人来刺杀瓦迪姆公子?不是迪克兰老爷安排他去日光神教麽?
贝尔纳多骑士内心掀起狂澜,无意识地攥紧徽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又不能挖起旧主人的棺材询问对方,而在信仰和瓦迪姆之间,他选择静观其变,在搜集到更多的证据前不再轻举妄动。
回到城堡的贝尔纳多在遥遥看到坐在树下的瓦迪姆,他放轻了步子,走到柱子的阴影之中,那位梦中与他交缠的主人公安静地靠着树小憩,犹如归家的游子般心满意足,恬静、脆弱的模样一如从前。
此时,贝尔纳多骑士恍然发觉原来自己将旧日的瓦迪姆记得那样清楚,他们在梦中曾经肌肤相亲,但在现实中,他们无法跨越主仆之间的鸿沟,何况,瓦迪姆是现任城主的“情人”。
骑士难免疑惑:迪克兰和弗塞沃洛德两位城主为何会对瓦迪姆公子有这麽龌龊不堪的行径……
靠着树闭眼的瓦迪姆自骑士出现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故意演脆弱给骑士看,方才与弗塞沃洛德周旋花了他不少的精力,那位日光神教教徒的灵魂可真是烧得人滚烫,反观齐托骑士,灵魂紧紧蜷缩在躯壳里,如同他人一样,不露出一丝锋芒,叫人搞不清他的灵魂是炽热还是冰冷,瓦迪姆暂时还不想拿骑士怎麽样,没想好。
弗塞沃洛德是比迪克兰还要狡诈的人类,迪克兰自居为瓦迪姆的父亲,认为看透了瓦迪姆,轻视瓦迪姆,所以轻易沾染了亡者的诅咒,暴毙于亡者的魅惑,然而弗塞沃洛德因为父亲的暴毙留有怀疑,对待瓦迪姆自然不同迪克兰轻视,或许真是他信仰的庇佑,瓦迪姆竟然无法依靠亡者的手段动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