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杨善抱着牧峥美滋滋睡了一宿，翌日的小朝会上，京兆尹不等其他人开口，抢先呈上了舞弊案的调查结果。

这是他破获案件最轻松的一次，皇上和牧子爵早已察觉到了世族意图，大部分参与者都在暗卫的监控之中，连贩卖试题都是他们安排人干的，他只要带着不良人走个过场就行，神一般的调查进展反倒让神探之名更响亮了几分。

杨善命王林寿当朝念出调查结果，对闭着眼一副大势已去的礼亲王冷笑道，“王叔可真给我皇家长脸，跟那群贪得无厌的世族勾结不算，还教会小孩子偷鸡摸狗了，令母妃当初该不会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大了吧。”

礼亲王气得说不出话，想劝和的人也不敢张嘴，生怕忍不住笑出来。

自家陛下别的不好说，骂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刚登基就能怼得吴中书说不出话来，现今威势日重，礼亲王又理亏，就更不是对手了。

杨善又把视线投向另一个参与者，嗤笑道，“户部右侍郎，你老人家的身子挺硬朗啊，我听说王皮两个世族把没选进宫的美人都送到你府上了，还能爬起来上早朝堪称奇迹啊。”

右侍郎的脸色乍青乍白，他与王皮两家的交往一向在暗中进行，皇上连这麽隐秘的事都知道，岂不是说他们谋划的一切早已在监控之中了？

京兆尹能这麽快破案，把参与者一个不落的找出来，或许就是从皇上这里得到的消息。

他匍匐在地，吓得不停颤抖，无比后悔当初怎麽就让世族给的好处蒙了心，科举关系着朝廷脸面，参与舞弊之人必死无疑，连全家都要保不住了。

杨善冷哼了声，对李侍中道，“李相国主持朝政多年，经验比我丰富多了，不知如何处置涉案之人呀？”

李侍中额头上满是冷汗，他虽没有参与舞弊案，但参与其中的清流官员却有七人之多，他们都是世族出身，是清流一系的中坚力量，其中还有两个是他的学生。

深究下去不仅清流一系会分崩离析，说不定还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请皇上从轻责罚更不靠谱了，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的。

思来想去找不到可以开脱的借口，李侍中只能苦笑着伏身以头杵地，回道，“臣年老体弱，难以为继，请陛下恩準致仕。”

杨善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李侍中虽然徇私贪权，文人的傲骨还是有几两的，最看中清白名声，罪证已经摆在面前了，他没那个脸指黑为白巧言强辩，交出权力求放过是他唯一的选择。

杨善沉默半晌才道，“行吧，李侍中辅佐先帝多年，我刚登基时也曾尽心教导过，堪称国之栋梁。你辛苦多年，朝廷总要有所表示，赐男爵爵位，子孙亦可降等袭爵。”

李侍中没想到杨善会这麽厚道，他在先帝坐前呕心沥血那麽多年，只得了个二等将军的虚爵，到皇上这里直接擡成了超品男爵，连子孙都跟着受益。

李侍中又悔又愧，痛哭流涕的谢了恩，早知这样他才不会放任手下跟世族眉来眼去，他们的口头承诺哪有皇上给的实在。

衆位官员对皇上的了解又有所增加，他不会放过犯错之人，也不会因一个错处就勾销全部功绩，是个恩怨分明又务实的人，只有拿出真本事才能让他这样的人另眼相待。

李侍中致仕，门下省侍中空悬，变成了所有人觊觎的位置，清流一系再想聚集起来是没可能了，不为争位内斗就不错了。

两位亲王是没实权的样子货，焦中书又是坚定的保皇党，朝中再不会有人阻碍杨善处置获罪官员和世族。

他也没跟那群罪人客气，直接下令道，“命金吾卫逮捕参与科举舞弊案的世族，主谋及随行人等全部压入刑部大牢，命地方官员查抄其全部家産，革去族中所有子弟功名，收回所有世族特权。

获罪官员押入大理寺，赵提督率九门兵马司前去抄家，全家贬入奴籍，购买试题的考生此次恩科成绩作废。”

接到命令的官员躬身领命，即刻退出殿外执行命令。

参与舞弊的官员有十七名之多，包括主考官和三位辅考官，再加上七家世族的族産，全部便宜了朝廷和私库，还能清理掉十多个不忠诚的官员，杨善大获全胜，强压嘴角才没当场笑出声。

获罪官员被千牛卫按倒在地，有人心灰意冷，也有人不服气，叫道，“礼亲王和大皇子同样参与其中，为何他们不用追责？天子犯法尚且要与庶民同罪，陛下若是放过他们，我们做鬼也不会服气的。”

杨善看了眼脸色煞白的礼亲王，笑道，“你说的只对了一半，皇室中人虽与民同罪，却不能同罚，否则皇帝就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刻薄了。那这样好了，礼亲王一家从此囚于王府之内，亲王待遇照旧，我记得礼亲王世子的原配夫人并无子嗣供养，那就把大皇子过继给她，封为世孙，继承礼亲王一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