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理解,毕竟如果换我站在第三者角度,看到冯羽仅仅一个拥抱都会让他前任有些失控,总也会对这个‘前任’怀有一些成年人自然而然地揣测。
因此我并没有过多解释,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表情是什麽,我只知道在我开口的瞬间,随着火光一步步推进,沉重的烟灰再也扛不住自身的重量,猝然落到地面。
“赵导,我只想好好演戏。”
这话说完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恰如其分地替我解了围。我连忙起身接人,装作无事发生,企图从这场看似推心置腹的审判中脱身。但实际上,赵军最后的那句话我并不是没有听见。
他声音稍微压低了一点,“谁说人生又不是一场大戏呢。”
是啊,我和冯羽的相遇、分别,如今再次合作,林林总总,又何尝不像是一出高低起伏的戏剧呢。问题在于,有无数的流派、老师和前辈,他们教我技巧、情感,一步一步系统性地告诉我,如何成为剧中人,如何演好一出戏。
而人生,没有人教过我,这样的一个我,该如何演绎,最后又该是什麽样的结局。
俩小孩儿到了之后,赵军还是先和他们走了一遍流程。按冯羽的预期,春景飞白最后肯定会在剧院登台,如果反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全国巡演。虽然我们默认他俩答应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了这一点,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都得再当面聊一聊。不过一般来说,戏剧学院的学生其实问题不大,进组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坏事,在系统性地学习之后,多多实践更能帮他们适应真实的社会,提高演技的稳定性。
齐玉雅性格很外向,赵军只是起了一个头,她就劈里啪啦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接上了,孙乐乐显然是已经习惯这位搭档的性格,基本上女孩儿说完了一件事,他就见缝插针地在她气口里插播一句我也是。
两个人一动一静,倒真和莫筝、杜向阳有些共同之处。
等流程走完,我和冯羽才正式地和两位小朋友好好介绍了一下自己。他这几年闯蕩娱乐圈明显有了效果,俩小孩都看过他参演的节目,到了我这儿,就只能是‘学姐的朋友’。赵军在一边听得哈哈大笑,他没得过什麽大奖,但执导出来的好几部作品都格外卖座,在中年导演里也算小有名气,自然省去了自我介绍的过程。
他一把抹掉笑出来的眼泪,终于说回正事儿上,“你俩既然都搭过,那就来一段吧。”
齐玉雅和孙乐乐显然都是有备而来,听到赵军这句话也不怵,接过剧本,準备了十分钟之后就开始上阵。
赵军给他们圈的那段台词也不多,更多的也是想看看他们在这样子仓促的情况下,能给出什麽样的表现。
莫筝是岑兰的女儿,和岑先生一样都是在蜜里泡大的,却罕见地没有那种惹人讨厌的高高在上。她出生那一年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三年,兔年,岑兰大着肚子的时候就给她做了很多兔子配饰,岑先生也托人打了一个兔子模样的长命锁,由他和师父一起给莫筝带上。
两年后,岑兰家边上的租客换了人,师父曾经的班主顶替了原来的租客,和岑兰成了邻居。同年秋天,班主的第二个孩子降生,取名杜向阳。
以前的人对孩子们没有如今这麽变态的管控,更何况远亲不如近邻,两个小孩儿十分顺利成章地混在了一起。他们玩耍、学习,从站起来不到人膝盖的个子,慢慢长到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而后疯狂就开始了。
第 21 章
用赵军的话说,俩孩子确实还有点稚嫩,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都还点灵气,加上本身角色和他们性格也不算相去甚远,后期多磨磨,肯定也能出效果。
我和冯羽总算也是松了口气,等着他俩试戏完,又把刚才那一小段给赵军重新来了一遍。明显第二次我和他都更加稳定、流畅,可赵军却皱起了眉。他非常不客气,骂道:“什麽玩意儿,越演越回去了。”
也许是看在边上有俩小孩,他压了压火气,说:“别收着演,太假。”
我和冯羽对视一眼,又很快挪开。看来刚刚我反应迟钝的那一遍,受影响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赵军旁观者清,一看我俩略有心虚的表情,就知道我和冯羽今儿估计迈不过这坎儿,擡手赶人,“你俩自己回去找状态,好了再叫我。”
于是短暂的排练之后,我和冯羽连带着刚刚拿到完整剧本的齐玉雅和孙乐乐,都被撵出了赵军的地盘。俩小孩走一趟也不容易,正好之后也没事儿,我便把导航地点切到了他们学校。他们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和冯羽聊了没多久,什麽稀奇古怪的问题也都来了。女孩儿问他演戏遇到过最困难的事情是什麽,男孩儿问娱乐圈到底能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