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页

第 33 章

从楚衡将同意啓用清解的信发出到现在已经有过去四天了,楚衡心里很清楚皇兄那里一定收到了消息,毕竟紫光殿也不是摆设,论起刺探情报之类的事情一点也不逊色与耳语阁,若不是当年皇兄重伤昏迷无人能够调动紫光殿,楚衡也不会铤而走险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创立耳语阁。

入冬了的京城虽比不上边疆之地苦寒,但楚衡此时孤身一人跪在了空无一人的王府,簌簌寒风吹过将落叶扫过楚衡拖在地上的衣摆,依旧清冷的月光照在人身上却不能给地上的人带来一丝温暖。

楚衡向来锦衣玉食被人伺候惯了,皇兄对他向来纵容,少有受罚的时候,这时跪在崎岖的鹅卵石地面上时间久了觉得膝盖疼痛难忍,仿佛那石头上的寒气要透过衣物钻进骨头缝里。

他只能尽力稳住身形,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抓着衣襟逼迫自己不要倒下,他这番姿态不是因为楚御下的的命令,也不是楚御给的责罚,而是楚衡他自己的态度。

他将自己禁足,罚跪,都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向他的皇兄表明他的态度,向他的皇兄表达自己永远是忠诚的,无论我做了什麽。

金碧辉煌,精致华丽的宫殿是世人们所向往的美好的梦境,如果能住进这样的宫殿,怕是做梦都会笑醒,而此时宫殿的主人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收到定光回报的楚御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查的差不多了,如他所料,自己的好弟弟的确选择拿出清解去救那个影卫,自己派出定光将沈介安插在京城的人手处理掉后,楚衡的消息顺利送到了军营楚衡的人手上,可让楚御没想到的是问题居然出现在了楚衡自己的人身上,去拿清解的人被沈介跟蹤,意外发现了潜藏已久的耳语阁。

耳语阁,这麽多年楚御一直明里暗里压制着楚衡去接触有关朝堂事物,也不许他接触宫廷内外的明争暗斗,但楚御清楚的知道弟弟已经长大了,他再怎麽想要一手掌控也是不可能的。

楚御知道自己弟弟有意无意的向自己探及朝中大臣,背着自己去接触官家小姐,派自己的影卫潜入军营这些事情他这个做皇兄的都忍了,也没有去查他,没想到自己的好弟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了个大的。

窗子没关,一擡头就能看到挂在天空中的月亮,再皎洁清冷的月光也比不过楚御此时的脸色让人看着发怵,跪在一旁的定光还在尽职的回报,也许是因为此时的气氛使然,定光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不算快,吐字清晰,许是受了些寒气,声线也显得清冷沙哑。

在这无人空旷的宫殿,回报的字字句句都是那麽清晰,一字一句都直戳向楚御的心窝,平淡如水的声音说出的字字句句都揭示了楚衡背着楚御的所作所为。

送回来的信内容不算多,很快就念完了,在定光彙报完毕后等了等,见主人没有别的吩咐便準备退下,才撑起一只膝盖的定光听到了主人从上传来的声音“去拿壶酒来。”

定光不敢擡头取看主人的脸色,仅凭刚刚自己所念信的内容,他也想的到主人此时会有多生气,多失望,听到主人的话吩咐,定光没敢多想连忙应声“是。”才又退了出来。

等退出紫薇殿,定光才又回头望了望那高坐王位的君王,那身影是那麽孤独,那麽无奈,而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回想起刚刚主人吩咐自己时的声音,其实跟以往没有什麽太大的区别,可定光就是听得出来主人比以往多了些郁闷和失望,要说有没有生气,其实定光觉得应该是有的,只是主人从来都不会将情绪外露。

在外人看来主人是天威不可冒犯到帝王,是整个大祈无所不能的君主,永远像一尊菩萨一般普度衆人却没有一处软肋,可是,只有他,只有他在每个空寂无人的夜晚守着这个孤独的君王,陪着他看奏章,写对策,看着他因为百姓安危辗转反侧,他的主人其实也很需要安慰,需要人去抱抱,需要得到一个安稳的睡梦。

定光去御膳房拿来了桃花酒,御膳房的人说,这罐桃花酒是去岁取了三月开的正盛的桃花酿制的,整整一年,香气早早就全浸了酒里,可最让定光动容的是“定光大人不知道吧,这桃花酒啊,向来都是男子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代表爱慕,不过定光大人可千万不要将这些话告诉别人啊,不然奴婢可是会被 ”

后面的话定光没怎麽听进去,只有爱慕这两个字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这两个字重的像是把他砸晕了一般,晕晕乎乎的抱着酒回到了紫薇殿,直到行至殿外才被冷风稍稍吹醒了些,何公公正在殿外等候着,定光也不敢再耽搁,生怕主人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