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页

楚御看着地上衣衫尽褪的定光才明白,他为何想要灭掉灯盏,定光身上各路伤痕遍布,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儿,肩颈处的刀伤,胸腔后背的鞭痕,腰侧暗器伤,腹部的淤青,腿上火钳的烫伤

每次定光完成任务回来,都会主动到紫光殿受罚后才回来向他彙报,楚御虽然知道定光对自己向来要求甚严,每每有了错处不需自己提起就会主动按律受刑,受罚回来后的定光身上也没有一丝血气,楚御以为没有多重的伤,便不曾在意过。

现在,这些陈年的旧伤一处处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直面,他只觉得有些心疼,是的,有些心疼。

心疼定光明明是被自己默许的责罚受了这麽重的伤,心疼定光明明知道没有主人的允许,紫光殿不会派发药物,但他从来不向自己索要,心疼他为了自己浑身伤痛,现在在自己面前却自卑到觉得这些伤口处处见不得人,觉得碍他的眼。

定光的跪姿向来很是规矩,腰背挺得直直的,永远带着属于影卫统领的骄傲,可是此时,在他主人的目光下,主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丑陋的身体上,他的背不由得弯了下来,没了以往的精神,像是被撕开了最丑陋的伤痕暴露在人前而无处遁形。

“跪直,紫光殿教的规矩都忘了?”

冷淡地语气落在定光耳中让他下意识地从命,条件反射一般规整了自己的姿势,将主人曾经赐予他的荣耀重新披在身上

“是。”

“上前来,不是想服侍我吗?自己来。”

“是,谢主人恩典。”

紫光殿曾经教导过他的功课,他还没忘,与其说是没忘倒不如说是日思夜想,不敢忘,也不想忘。

待定光颤着身子爬上床的那一刻,楚御终究是心软了,随手挥过衣袖将不远处的两盏灯熄灭了。

轻笼的纱幔将两人笼罩在微光之下,定光还没忘记刚刚主人再他的身上只扫了一眼便不愿再看,心中失落,暗自失神,在服侍主人时,若非必要尽量将自己不要碰到主人,以免途惹主人厌恶。

窗子没关,微亮的月光照在房檐上,窗外的阵阵寒风吹过,却不能将屋内两人的心吹冷。

破晓的曙光穿透云层,映照出浩渺天际的壮丽景色,清晨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新,那麽宁静。

楚御从睡梦中醒来时,觉得头痛欲裂,晃了晃脑袋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转身看向身侧,床边早就没了人影,楚御顿了顿,也没在意,向往常一样由宫人服侍洗漱,换了衣裳就準备上朝。

昨晚的事情他还不想多思,关于楚衡的事情他还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办法,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沈介会借题发挥,将这一切捅到朝堂上。

第 36 章

果然,沈介从来没有让他算漏过,朝中沈介的亲信大臣一大早就到了朝堂外,跟前来上朝的同僚四处散播关于五皇子殿下和耳语阁的事情,言语间还谈及当年赐选影卫之事。

呵,沈介人不在京中,消息倒是传的快。

今日一早他就收到了沈介的奏折,里面写道了,望舒的影卫身份,耳语阁的清解,但最终都归结于五殿下的私营结党,欲有不臣之心。

千防万防都防不住沈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早朝上楚御就受到了大臣们的连番谏言,谏议大臣多次请求让陛下不要心慈手软,务必按规矩做事,楚御最终还是对自己这个弟弟狠不下心,只下令将楚衡废黜安晟王的爵位,禁足于王府,责鞭五十,听候发落。

听到陛下下了责罚的旨意,衆大臣心中尽管有异议但也无法,总不能将陛下逼得太甚,只能暂且作罢,慢慢来吧。

御史台动作很快,早朝才下的旨意,不过傍晚便落到了王府,空蕩的王府里楚衡还是向前两日一般跪在原处,没有挪过地方,不过好在宣旨的太监就在院中宣了,没用的着楚衡再挪地方,不过即便是要换地方,楚衡心中也是动不了了。

一连两三日跪在这里不动,往日里处处要人服侍的楚衡早就要受不住了,全凭自己一腔执念逼迫自己跪住,要是在来回挪动怕是真的就是站站不起来,跪跪不下去了,那样才真的是把面子里子都都丢了个干干净净了。

还好前来传旨的是近身服侍楚御的何公公,何公公刚一进门就看到最受宠爱的小王爷此时跪在这无人的院中,心中甚是心疼,没顾得上宣旨就先上前同样跪在楚衡身侧,宽慰他。

“小王爷,您这是何苦啊?即便陛下下旨责罚,但也不用您这样日夜跪省啊,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定然会心疼的,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