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明烦了,他站起来,向前几步,逼上榻前,因跪久了腿麻,左手顺势撑在床帏上。这麽一来,他便是以俯视的角度看着虞初。俯视帝王,这在外人看来是大不敬。虞初觉察到了冒犯,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麽。
“郁皇这麽喜欢要理由,那我给你理由。郁皇不是和沈茗心有一年之约?这麽快杀了我,君王一言九鼎的信用何在?要让我父亲为您沖锋陷阵,最起码要让他没有家族传承的后顾之忧吧。杀子之仇,怎麽也够他反一遭的。这理由,够是不够?!”
盛夜明越说越激动,鞭伤加心伤,竟一时手臂发软没撑住,就这麽直直地倒向虞初。虞初不太喜欢被人靠近,以他的警觉性,本该下意识将盛夜明推出去,事实上那一瞬间他确实本能地打算推,但手伸到一半鬼使神差地绕了一圈环到了盛夜明腰上,一把将对方抱了个满怀。盛夜明一个大男人还是有点重量的,虞初顺势被压倒在了龙塌上,两人一上一下,姿势怎麽看怎麽不对劲。
虞初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给盛夜明,近在咫尺的眼眸互相凝着,两人的唇瓣也就差了那麽一丝就要碰上了,这还多亏盛夜明右手的全力支撑,不然大概他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轻薄天子被拖去斩首的人。
盛夜明心髒狂跳,面对曾经日思夜想的人,他居然勉强生出一点理智,企图迅速弹开。但明显虞初的理智没了,他环在盛夜明腰上的手死死地扣住,完全没有放松的自觉。更危险的是,盛夜明感觉某物有了变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热。
盛夜明下意识的感觉是——逃!但他逃不了,姬晨风这身体大伤未愈,本就虚得很,怎麽能是虞初的对手,这麽一来,他的反抗如石入海,没能掀起一丁点浪花,反叫虞初的眼神里波浪滔天,那再也清楚不过的情,欲,张牙舞爪,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活,剥了。事实上,下一秒,他就被虞初翻过身压在下面,衣服没能撑过三秒,直接被撕碎,帷帐落下,隐忍的叫声时不时传出,守在外面的飞翼假装没听到,双手抱臂开始闭目养神。
一夜的纠缠,盛夜明说不上自己是悲是喜,这一幕他曾幻想过无数次,只没想到二人是以这样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他不太懂,虞初这人以前那麽矜持,现在怎麽就这麽流,氓,难不成姬晨风这张脸,真那麽有魔力,能让隐忍的虞初一夕之间发生改变?
虞初也早就醒了,昨夜感觉上来了他不管不顾,今日看着枕边人却着实头疼。他不清楚自己怎的就想揉碎这个小世子,对人感兴趣是一回事,把人办了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似乎面对“姬晨风”,他总会控制不住情绪,这对帝王来说,不是好事,他皱了皱眉,起了杀心。
“姬晨风,你醒了吧,别装了。昨晚,什麽也没发生,懂吗?”虞初起身,拿起架子上的龙袍自己穿上,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事,暂时没唤人进来伺候,反正那麽多年在盛国为质的日子,他也是什麽都自己来。
盛夜明本来心绪複杂,不知该怎麽面对虞初,听了这话,突然觉得虞初什麽都没变,姬晨风这张脸也没多大魔力,昨夜不过是一个隐忍已久的人,放纵后的一次发洩而已,只是恰好自己撞上了。这样,他又好受了很多,至少,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虞初不是不喜欢盛夜明,只是作为帝王,太过无情。
“懂,郁皇放心,我嘴严。”
“怎麽还‘郁皇郁皇’,你该称孤为‘陛下’,以后在孤面前,你该自称‘奴才’。”
“是,陛下。”
“哼,怎麽,对孤的称呼可改,自称不愿改?”
“陛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今日没空与你计较,起来!为孤挽发。”虞初自妆台前取过梳子,又行到龙榻前,将梳子塞到盛夜明手上,而后背对着盛夜明坐下。
盛夜明跪在龙榻上,凝着手中的梳子愣了片刻。从前他为雅帝时,起居自有宫人照顾,不必自己挽发。后来从偷看的话本子里得知,民间夫妻都会为心爱之人挽发以示恩爱,他便经常借着敲打质子的由头大早上的到虞初房里,拖他起来为他挽发。
一回生,二回熟,一开始发冠束得惨不忍睹,稍微动一动就能掉下来,后来越来越像那麽点样子了,可虞初依然出言讽刺,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不知道的是,虞初有起床气,头天因为干活到很晚本来就没睡好,又很早被人从睡梦中拖起来,换谁都得炸。
“愣着干嘛?小世子挽个发都不会?你表兄都会,孤以为这是你们盛国贵族的必修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