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随着大喊声一同来的,是脑后的破空风声。
唐修江按琴推开姚东扬的同时侧身一避,只见眼前金光闪过,金笛竟然又如风似电般飞射了过来。
“东扬留神!姬善培在尝试破术。”唐修江回身站稳提醒道。
姚东扬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声提醒带来的惊喜中,那是毛小桃的声音。他朝地上的人影看去,那人影还是弓身蜷曲着,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了两步。
“我没事,别担心。”毛小桃又快又急地说了一句。
金笛在吹奏。
这是姚东扬看到金笛停在靠近毛小桃的术法外围不动时,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于是他立即就全身心戒备起来,悬丝重新蓄起,探出身前蠢蠢欲动着等待一声令下就要沖出去。
其实他听到毛小桃在说话后,是想也不想就要再走近些去查看一下她的情况的,然而没走出两步,心下却突然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扭头望去,金笛悬于半空就在姬善培触手可及的地方,虽然它同姑洗笛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笃定金笛此时正在吹奏施术,只不过它在他的耳中沉默。
沉默?
他立刻就听到了毛小桃的呻吟声,地上那具躯体开始像姑洗笛下的亡灵一样挣扎起来。姬善培果然在破术,而悬丝再一次被挡在了奇怪的结界之外,他居然施出了和毛小桃那道术法很相似的巫术。
“东扬!”毛小桃喊他,她感到全身的皮肤被拉扯剥离般在痛,痛到她差点就要意志失序放弃施术,她在忍,咬着牙不肯放弃,只要她比姬善培坚持得更久,她就会赢就可以救下所有的人,她拼命地去忽视知觉里的痛苦,将所有的意志都倾注到姑洗笛上,一边断断续续道:“姬善培要……要破术,他想通过……我,去影响……影响姑洗笛……”
“怎麽办?我怎麽做?告诉我小桃,我该怎麽做?”姚东扬一时手足无措,脑海中早被毛小桃痛苦的呻吟绞成了一团乱麻。
“夺……夺金笛。”
“不行,我做不到。”姚东扬心下大恸,他当然想一把抢下那金笛,甚至恨不得将它掰断打碎,可是他做不到啊。
毛小桃的呻吟却陡然间断掉,地上的躯体慢慢蜷缩得更紧,直到高大的身躯团成了一团,也没有再有一点挣扎,只是姚东扬一眼就看出,那身体在发抖。他了解毛小桃,知道她作为出色的巫师拥有极其坚韧的意志力,能忍受旁人所不能忍受的痛楚,但此刻她痛到浑身都在发抖……
把自己的灵体放入他人的身躯中,这已经是姚东扬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的事情,再加上姬善培还在持续地反击,那得多疼啊。
可是,姬善培到底能反击什麽,姚东扬的脑子里什麽声音都有,他尽力把自己放到姬善培的立场去想,去想此时此刻,破毛小桃术法的要诀会在哪里?
小桃说姑洗笛,说姬善培要通过她影响姑洗笛……
纷杂的念头痛击着姚东扬的头脑,几欲击得他眼前昏暗,终于,他灵感一现,姜欢当日说过,姬善培是把禁鬼术修炼到极致的人,他也是因此才被申元末看中。禁鬼术修炼到极致,可以将人的生魂全部禁锢,即完全禁锢整个灵体,所以姬善培很可能就在对毛小桃施加这种术法,所以要救毛小桃,姬善培的术法一定要破,这一点毛小桃比谁都清楚。她说通过姑洗笛,不错,关键就在姑洗笛,她与竹笛一体,但姬善培中术后完全受制于竹笛,因而他也不敢冒然一举将毛小桃的灵体全部禁锢,只好徐徐图之,以折磨她的意志使她术法终止。不论他二人谁的术法,是他姚东扬还是在场的任何旁人都无力去破的,这一点,毛小桃无疑也是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她说夺金笛,那只有一种可能……
想到此,姚东扬惊得大叫起来:“我知道了!小桃,我知道要怎麽做了!你再忍一下,我帮你!”
唐修江还没明白,听到姚东扬的大叫后霍地踏步走近,问:“接下来怎麽做?”
“一旦小桃术法停止,请将军立马施术攻击姬善培,我去夺金笛。”姚东扬说着将视线从姬善培的躯体移至唐修江身上,郑重嘱托道:“将军,机会只在一瞬,一旦错过,姬善培断不会给我们争取第二次机会的可能。”
唐修江定定看着姚东扬严肃的脸,思绪迅速运转,很快应道:“我明白。”
悬丝一直停留在金笛附近,姚东扬将云箫也送至那处,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地上姬善培的躯体,深深吸了口气后,喊道:“小桃!”
尾音落地的瞬间,错弦琴已经袭向了姬善培,两根错弦离了弦钉,似有一股大力在前牵引拖拽,琴弦被拉出去好长,彼此交错,眨眼的功夫就勒紧了亡灵使他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