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庄里到处都是中老年人,他基本上没有同龄人可以交流玩耍。再加上他和自家那个疯子爹,又是村子里罕见的外姓人,所以,明明从小到大都是在村里长大的于槐,在这里大部分时候,都跟滴入了花生油的水滴一样,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像是细脚叔诈尸,张二叔失蹤之类的热闹,他本是最不应该缺席的那个人。
可这一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村子里的这场大“热闹”。
原因说来也非常简单,那天他慌慌张张告别了甘棠溜回家,一擡头,就对上了自家疯子老爸冰凉锐利的视线。
他爸忽然变得没那麽疯了。
类似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一年中,总有那麽一两次,他爹会突然之间从疯疯癫癫的状态恢複过来,在短暂的间隙里,跟他交代一些事情。只是那时间通常都非常短,最长也不过十几分钟,最短可能也就说一两句话的功夫。
而这一次他爹好歹是同他说了几句完整的话才重新疯回去。
……
“我爹先是问了我今年是几几年,然后,他脸色就变了。不是我说,疯了这麽多年了,再恐怖的样子我都看过,可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麽害怕的模样,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于槐说。
“然后他就让我赶紧逃。”
外婆家的厅堂里,皮肤黝黑的男生刻意压低了嗓音,明明周围没有外人,他却像是惧怕着被什麽东西窃听似的。
“他说时间到了,今年就是井里的那玩意的什麽,什麽繁殖期,他还说自己能嗅到我身上有股味道,他说那股味道就是井里的怪物用来给猎物打标记的味道。他说必须在那怪物回地底之前赶紧逃跑,不然结果就一定是被它拖进井底去……说真的,我爸当时说的特别急,颠三倒四的,就一直嚷嚷着让我赶紧逃跑,跑得远远的,我本来还以为我搞错了其实他还疯着呢,结果,结果当时我家院子里的狗叫了,叫得特惨,我就寻思着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