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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夫人高氏一早就等着了,此时见了她,疼的心肝肉一样,连声问她在夫家好不好。

母亲担心成这样,郑婉仪也不好一味诉苦,只说一切都好,但是自打成亲以来,几乎没有与夫君相处。

没想到高氏却不以为然道:“朝中发生了大事,你爹也被叫了去,想必谢文喆这些天也都不在”

这一句话可宽了郑婉仪的心,她原先的担忧都没了,也有閑心关心一下朝中大事了,问着:“朝中到底出了什麽事,怎麽把人都叫去了?”

高氏道:“你可不要乱说,我得到消息,说是当今太子病入膏肓了!”说到这里,高氏不禁喜上眉梢,感叹道:“可算等来这一天了,当初那李家女儿就是凭着有这个儿子才当上的王后,这些年她在宫中作威作福,你姐姐在她手底下受了多少磋磨!如今没了儿子,我看那姓李的还怎麽猖狂!”

郑婉仪陪着高氏乐呵了一阵,高氏方才问起来:“听说谢文喆与谢家主母颇不对付,你可吃亏了?”

“倒没有吃什麽亏,夫君护着我呢,他说怕我委屈,就连第二天的敬茶也说免了。”

高氏皱起眉来想了想,道:“这谢文喆要说疼你也真是疼你,但这事情传出去,人家大多也要说一句你们小辈不懂规矩。”

郑婉仪不以为然:“夫君的意思是与正院分开来过,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也落得个清净。”

“我的傻孩子!”高氏急道:“你倒是清净了,可不知外面人怎麽看你!父母俱在却分家另过,说起来就能扣个不孝的帽子!你是当朝左相的嫡亲女儿,嫁的是谢家嫡长子,合着该掌家才是!娘跟你说,只要掌了家,谢家便无人敢欺你了!”

郑婉仪如听纶音佛语一般,回到谢家后便开始与宋氏争权。

宋氏掌家将近三年,贪了公中不知多少银子,俱贴补了儿子和兄嫂,为了遮掩,想在账上动动手脚,谁知做假账也是个技术活,至此谢家的账便一塌糊涂。

这种账本交到谢文喆媳妇手中,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宋氏为此抵死也不交权,很是在谢老爹面前哭闹了几场。

谢老爹是最也是为难,后院的事,难不成他还能直接训斥儿媳妇麽?就应该是他骂儿子,儿子再骂媳妇才对。可是最近朝中事态愈发危机,谢文喆最近都在宫中甚少回家的,谢老爹就是想找都找不到人。

这边家中闹的乌烟瘴气,谢文喆却半分也懒得管,他有更大的事情要去操心——如今太子眼见着是不行了。

曲王在十七岁时便已娶妻,至今也有二十四年了,原配十二年前无子而逝,此后曲炳君身边只有美人相伴,却无一可称为正室。

九年前曲炳君上位为王,王后之位却始终空悬,致使几家为了后位几乎打破了头,最后还是李家女儿自己争气,于两年半前生下了一个男孩,曲王已近不惑之年才得了这麽一个孩子,自襁褓中便立为太子,李美人更是母凭子贵,一越成为曲国王后,执掌后宫权柄不说,李家更是凭此成为外戚显贵,几年下来,也可在朝堂中说的上话了。

如今太子若没了,就像是稳定的天平上撤了筹码,各方势力的角力完全可以预见。

曲炳君这两天心情极差,已经有两个中书舍人被脱了出去打板子,剩下的哪里还敢在曲王身边伺候,一个个恨不能把脑袋缩在腔子里。右相郭振海的儿子郭常元眼珠一转,心想着倒是个除掉异己的好时机,于是不管谢文喆还在新婚,就将他拖了来在曲王身旁候着。

谢文喆很感谢他,真的。在他看来,在曲王身边也比要应付郑婉仪来的让人舒心。

太子连续高热三天,终于撑不住了,伴着王后李氏一声嚎啕,曲国的未来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

没了太子,自是有人悲痛万分,外戚李家哭的肝肠寸断,上书请以太子礼厚葬。而左相郑超仕带领的南川党则以太子未满三岁逝乃夭折为由,请求依照旧例。

所谓旧例,意思就是刚出生的皇子和公主都不上玉牒,因新生儿体弱,不一定都能活下来,所以待到三岁后,看着能够长大了,才正式祭告祖宗,将皇子或公主上玉牒以承认其身份。

两年半前太子出生,曲王对这个独子着实偏爱,立刻以太子身份上了玉牒,结果却是白忙一场。

南川党的意思就是要将这个早逝的孩子的存在全部抹去,表面上是维护旧礼,实际上是打击李氏。

李氏立时就炸了锅,好家伙我们辛辛苦苦养育太子这些年,你左相这一句话,就好像我们李家没给曲王生过这个孩子一样,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