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页

“当初吵着要嫁的是你,如今说不想回去的也是你!你到底还想要怎麽糟蹋你爹的名声!”

郑婉仪哭喊:“难道爹的眼中只有名声,就没有婉仪这个女儿麽!”

郑超仕怒从心头起,一个巴掌抽的郑婉仪偏过脸去,郑婉仪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挨郑超仕的打,她捂着脸哭道:“把我送回谢家便是要了我的命!还不如叫父亲把我打死在这!”

郑超仕听的又要动手,高氏急忙流泪护住女儿:“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送婉仪回去便是去割肉喂狼!老爷你要打她,不如就打死我!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她遭罪!”

郑相爷见抱成团的两人,真是豆腐掉进灰里,吹吹不得,打打不得。

“都是你教出的好女儿!”他怒喝一声,拂袖而去。

第二天,郑超仕早早的派了马车在谢文喆的府衙门前等,谢文喆一下衙便被接到了左相府中,郑超仕满脸堆笑,一口一个贤婿叫的亲热。

谢文喆一张脸却冷若冰霜,几次欲言又止,待到下人上了茶来便自觉退下,只留这翁婿二人说话。

“小两口吵架是常事,婉仪这次回了娘家也是一时沖动。”郑超仕笑呵呵端起茶杯:“我已经说过她了,一会就让她跟你回家去吧。”

谢文喆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连连朝郑超仕摆手,道:“还请郑相莫要提起此事,是我配不上令媛。”

“这话是怎麽说的……”

“郑二姑娘是个好姑娘,只是大概与我不投缘,自打嫁来谢家便很是波折。”谢文喆叹了口气,一脸的委屈模样:“新婚头一天,郑二姑娘只说头痛,便没有去给长辈敬茶,我父亲便颇有微词,我只好解释说她身子弱,所以不能按规矩行事,父亲听了便只好作罢。偏前些时朝廷事忙,我有个半月余未曾回家,回来便听说她与家中太太争着掌我爹质问我说为何她身体不好不能敬茶却能管家,我亦是无话可说,甚是羞愧。但她乃是长媳,管家也是应该,我好容易劝得太太松了口让她管了,她竟又撒开手去,只管指天咒地说我谢家贪了她的嫁妆。我想着我谢家也不图她这嫁妆过日子,只管让她送回了郑家去。谁知她又与我闹说不愿与我父母住一处,逼着我分家……我父亲还在,这家我是断断不能分的,可是见她说的可怜,我也只好将我一间私産与她来住。”

听到这里郑超仕已经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想着郑婉仪曾将她的嫁妆都送回了郑家,心中已经将各处的线索都串成了故事。

想必是小女儿与那陈副尉私许了终身,但是料到陈副尉出身差,自己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在听说谢文喆是个断袖时欣然许嫁,盼着成亲后可以与那姓陈的小子私相授受,谢文喆既然好男色,想必也不会多在她身上花心思。

婚后谢文喆倒对她很是容忍,她指望着用嫁妆与那陈副尉双宿双飞,那这嫁妆肯定不能放在谢家,所以才费时费力送回郑家来。谢府毕竟是高门大户,想必是不好与那姓陈的相见,所以要住在外面……

郑超仕最是了解谢文喆,就郑婉仪那点小伎俩,必是被谢文喆发现了。

果然就听谢文喆道:“只是这后面的事情,我竟也不好说,还请相爷问问你的这个好女儿吧。”

郑超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说什麽?没事,一顶绿帽子不算什麽的,我女儿你带回去吧……

只怕这便是要与谢文喆结死仇了。

郑超仕眼珠一转,眨眼间已经落下泪来了。

“是老夫教女不严,如今竟出了这等丑事,我竟是……”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谢文喆忙起身来,急道:“相爷莫要如此!想必是我与郑二小姐没有这个缘分吧。不如就此一拍两散,各自安好也就罢了。”

见事情已无可挽回,郑超仕只得以袖拭泪:“老夫与敛之结亲,原想是能更近一步,怎料世事无常,竟事与愿违,我这心里头真是难受啊……”

“老师!老师莫要伤心太过了。”

谢文喆这一声,叫郑超仕立刻止了泪:“你……你如今还愿意认我做老师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与您没有翁婿的缘分,但师徒之分,敛之不敢忘!”

“好!好!”郑超仕大喜过望。事已至此,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是幸运了。

谢文喆来时还算得是左相的女婿,出门时无家室所累,一身轻松。与随安道一声:“回家!”谢家的马车便咕噜噜的驶向了谢府——和谢府中正等着谢文喆的张小将军。

郑婉仪自谢文喆来时便一直提心吊胆,只怕父亲将她重新送回谢还是高氏身边的桂妈妈消息灵通些,待到谢文喆走了便来与郑婉仪报喜道:“谢家大郎走了,听说是签了和离书了,咱家二小姐可算是脱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