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炳君眉毛一皱:“东巡?怎的又提起此事了?”
“前任左相郑超仕曾上书,建议过东巡,君上曾批示此事,并定下了行程。”
曲炳君不耐烦道:“我知道,只是那时……那时是有东巡的必要,如今朝中事忙,哪里还能腾出功夫去东巡!”
谢文喆点头,一脸的赞同:“正是如此!如今朝中千头万绪,西面才刚有些起色,怎的就又说起君上东巡的事了!偏有那糊涂人,竟对微臣道说,君上在旅军来攻时要东巡,旅军撤军君上便不走了,可见君上是怕了旅国,东巡是为逃命去的。君上您听,他们这种话也说的出来,可见平日里是眼珠不错的盯着君上,君上有一步不合他们的意了,他们便要跳出死谏,图的不过是身后的贤名罢了,真是可恶!”
曲炳君听得眉头紧皱:“怎的还有这样的流言?说寡人去东巡是逃命?”
“君上不必在意这种话,如今朝中纷然杂陈,君上定是要顾着曲国大业,区区颜面,比起朝政来也便是小事了。”
曲炳君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放:“区区颜面?我的颜面就是曲国的颜面!我失了颜面便是曲国失了颜面!”
谢文喆听着这话头,即刻跪地请罪道:“君上说的是,此事是微臣没想明白,君上东巡原就是为了大曲的长治久安,此等大事,自是该入议事日程,如此,即可封住悠悠之口,也可使君上亲自巡视大曲国土,彰显君上爱民如子的仁德!”
曲炳君噎了一噎,他原本没打算去东巡的,说那话原就是想要将那群敢在背后说他閑话的人都处置了,谁知被谢文喆一说,倒是非要去东巡不可了。
“呃……谢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曲炳君勉强想了个理由,要东巡便是要花钱的,现在国库里没钱,怎麽巡嘛!
谢文喆抿嘴一笑:“君上今时不比往日,这东巡花的钱也不见得非要动用国库。”
曲炳君听了这话就头疼:“难不成你也打起了内堂的主意?”
“微臣岂敢!微臣的意思是,君上出巡,沿途接驾的官员是何等风光,既是有福气能一睹天颜,那便是大大的荣幸了!君上大可以让沿途的官员孝敬一二,如此,何愁出巡花费呢?”
谢文喆一句话点醒了曲炳君,对啊!他如今再去出巡就不是逃跑了,逃跑不好叫沿途的官员们送钱来,但是如今可以啊!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心动。
“如今正是好时候,臣听闻说君上曾经的属地静彬此时正值美景,君上此次出巡也不一定非要去东面,去看看静彬的故居也正是机会。”
这一句话说动了曲炳君,他曾在静彬做一逍遥藩王,若不是曲炳昊让他屡遭迫害,兴许他亦不会有今天……而那个让他此生错失的人,此时正静静的躺在静彬。兴许和勇也盼着自己能回去看看他吧……曲炳君眼眶发酸,长叹一声:“十年生死两茫茫……我也该回去见一见罢!”
“臣领旨!即刻便去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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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喆劝着曲炳君出繁阳的目的达成了,然而下一步还有一个大问题:何人监国。
这事情十分敏感,当初谢文喆便是用这件事告黑状,生生将郑超仕拖下马的,如今轮到自己,更是要小心筹谋才能不被曲炳君怀恨在心。
张野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给新兵立规矩可谓劳心劳力,银子也是流水一般的填了新兵的肚子。好不容易挤出半天清閑来,来了谢府,老远之外就发现小院的门前已经被求见谢相的人挤了个水洩不通,只怕跳墙进去还得踩在人头上,只得作罢。
正在发愁,就见随安自人群中挤了出来,左右张望似在寻人。张野生的高大,比起这群来求见的文官来至少高了半头,倒是好认。随安瞄见了在人群之外貌似閑逛的张野,微乎其微的朝他点点头,随即进门去了。不一会便有小厮出来道:“今日相爷不见人了,诸位大人都散了吧。”
人群沸腾起来,有往小厮手中塞东西的,有大声叫着要小厮收了拜帖送进去的,还有些拉着小厮要问个究竟,竟是乱成一团。张野见这样子,转身去了谢府正门,果然不一会就见谢府正门旁走车马的侧门里驶出一架马车来。
那拉车的是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可是走的颇慢,赶车的也不急,由着这两匹马散步一般的走走停停。
张野跟着那马车走了一会,出了谢府所在的街巷便是一处僻静角落,那两匹马打了个响鼻,停下来不走了。
张野见着,朝那赶车的点点头,大步一跨便上了车,撩了帘子进去,果然见着谢文喆与随安正在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