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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夕显然有些被说动了,然而神色还是有些迟疑:“君上对我恩重如山……”

“您动的是国库,君上有他自己的私库,您在公家拿点东西,又未动君上的内堂,怎麽会对不起君上呢?”绿梅将巩夕拉回座位,动作轻柔的给他按摩头上穴位,“况且您说的那什麽野,难保他那万贯家财不也是这麽来的!怎麽就许他不许您了呢!”

一席话说的巩夕心动不已,他沉思片刻,挥一挥手对绿梅道:“你的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绿梅乖巧的福了一福,转身走了出去,出了正院回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兜兜转转朝着西南角门走去。

那里人少僻静,素日便只有一个门房小厮守着。绿梅行至角门前轻咳两声,那守门的小厮便出来点头哈腰道:“姨娘可是要出门?若是出门,只怕还要与夫人报备一声。”

绿梅笑道:“原想着去买些脂粉,如此也不便为难你们,我这就回去了。”说罢又咳了两声,拿帕子掩住嘴角,悄声道:“该和老爷说的话我已是说完了,这银子……”

那小厮仍是笑眯眯的,但声音也低了下来:“您权且放心,明日来此,小人定会双手奉上。”

绿梅点一点头,转身想走,却又实在忍不住好奇:“你只悄悄的与我说,你家主人是谁?到底是想要干嘛?”

小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脸不变,却一言不发。那绿梅知道自己这回也是白问了,抛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小厮也不着急出门去传递消息,反倒是拿了扫帚,将这西南角门清理的一尘不染。第二日门边便多了一块不显眼的石头,下面压着的,正是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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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近冬月,繁阳里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在门口挂棉帘子挡风,这天一冷,谢文喆就不愿意动,旷工的念头一起来便压不下去了,他索性镇日躲在家里偷懒。曲王走了快半年了,这繁阳城的百官中属谢文喆最为位高权重,他一撂挑子,衆官员们便都追到了左相府来求见,渐渐的竟将这左相府变作了政事堂。

在家办公,谢文喆自然是自在了许多,张野为他养成的早起习惯已蕩然无存,他每日必日上三竿才醒,洗漱一番吃完朝食才会开始见人处理政事。

今日,随安一如往常一般拿着瓶瓶罐罐的来伺候自家少爷洗漱,门外便有小厮隔着帘子来回禀:“相爷,那边说事成了,银子也都送去了。”

谢文喆正在用热手巾板敷脸,含糊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那小厮走远了,随安方小声问道:“少爷,这能成吗?万一要是那巩夕胆小,不动国库可怎麽办?”

谢文喆漱了漱口,笑道:“你还当那巩夕是什麽清白君子不成?巩家向来就不是什麽大富大贵的高门,但打赏你的银票都是百两起步,给我送礼也是万两的出手,若单论俸禄只怕他十辈子也赚不到这样多。说到底,他的腐败早就开始了,不过是手伸的不长而已。人心贪念一起便再难控制,你且瞧着吧!”

果然,几日后便有人来禀,说巩夕求见。谢文喆朝随安一笑:“你瞧这就来了!”

巩夕这次来自然也是带了礼物的,他如今发了大财,正是春风得意,然而他也知道,这白花花的银子看着是好,但终究还是个隐患。若有一天此事败露,那便是抄家灭族之罪了。

想来想去,他心生一妙计,眼下是谢相权柄最大,与其他一个人在此担惊受怕,不如将谢相一并拖下水,那时谢相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尽力隐瞒此事!

于是这回来拜访谢文喆时,他带的礼物便是银票,面额竟达四十万两之多,掐在手上厚厚的一沓!

其实他搜刮的银钱足足有六十万,这钱原是用于每年修缮曲王宫室。今年曲炳君出巡半年,宫中只剩些女眷和下人,这修缮的钱自然是能省就省,大修的地方小修,小修的地方不修,便是必须要整修的地方也是猫腻衆多,很是赚了一笔。

如此一来,不满的也不过是些不受宠的后宫嫔妃和些说不上话的宫女太监罢了,无甚所谓。

谢文喆拿了钱,待巩夕的态度便更亲近了些:“巩大人这样快就领会了这户部尚书的精髓,往后更会官运亨通,可谓是宰辅的人才了。”

巩夕连忙拱手:“相爷谬赞,下官资质平庸,怎堪与相爷相提并论!巩某还指望您能提携一二,这些孝敬只是下官一点心意。”

谢文喆笑道:“巩大人可莫要这样说,如今眼见着巩大人是富贵起来了,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本相便是拍马也不及巩大人财势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