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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些忘恩负义见风转舵的鼠辈!”郭振海对着大儿子郭常元抱怨道:“这帮蠢货,难道以为我费尽心机对付谢文喆为的是自己吗?如今这毛头小子得了势,焉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一个个还上赶子去巴结,当真愚不可及!”

被迫留在家中给父亲侍疾的郭常元能说什麽?此时也只能对父亲苦笑,安慰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那谢文喆一时得势不妨的,正所谓登高跌重,想必日后他定会吃些苦头,父亲只管等着就好了。”

郭振海听着大儿子这糊弄事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看的开!只怕还没等到那谢文喆登高跌重,我郭家就要先一步败了!”郭振海越想越生气:“如今你这中书舍人的差事干得越来越没有滋味,近日竟都不教你去坐班了,可见君上拟旨都不曾用你!你到成了个中书閑人了!”

郭常元苦笑,他也想去坐班,可是郭振海这一装病,他也只能请假回来假装侍疾,不然只怕就要带上个不孝的名声了。

然而这话要是跟郭振海说了,他肯定又要骂起来,所以郭常元也只能辩解道:“自从那逍遥真人受封国师。君上便每日只与他混在一处。眼下也不止儿子做了閑人,君上旨意越来越少,如今中书舍人都已经寻不到事做了。”

他叹了口气道:“眼下给君上的奏折,皆被谢文喆筛选过一遍,已然是少了大半……即便如此,剩下的折子君上也不过是翻一翻表面上几本,随后大部分都发下去给政事堂了。爹你也知道,政事堂一直是左相一手把持着,咱们郭家也实在插不上手……”

郭振海听他罗罗嗦嗦说了这一大套,却只听出这话里有嫌弃自己没有统领政事堂的意思,他一时间甚是恼怒,冷哼一声道:“差事上不见你效力,借口倒是不少!你道不如跟你四弟学一学,好歹能为我出一出主意……”

郭振海这边话还未说完,忽听有人在门外冷笑道:“老爷这说的什麽话,我元儿这样出衆的嫡长子,竟赶不上从别的女人肚皮里爬出来的庶子更讨老爷的喜欢吗?”

郭振海面色一僵,急忙站起身来去开房门,随后又亲手给外边的人打帘子,口中道:“夫人怎麽来了,也不叫小丫头来说一声……”

右相夫人邵氏被身旁的丫鬟扶着进门,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擡眸瞥了郭振海一眼,道:“老爷这话说的,是嫌我来的不巧了?也是,今日我若不来,哪里能知道老爷竟然这般嫌弃我的元儿呢!”

“夫人这话是怎麽说的……”郭振海面上挤出了些僵硬的笑容来:“元儿是我的嫡长子,我怎能不喜欢他……只是这郭府将来注定要由他继承,我便对他严格要求了些罢了……”

邵氏往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笑道:“老爷要教训儿子,我一个妇道人家自是说不上话的,然而即便如此,你也少拿他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比,倒叫我听了生气!”

郭振海呵呵笑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又急忙转了话题问道:“夫人今日怎麽来前院了,可是明珠和庄哥那边出什麽事了?”

明珠是郭家的长女,原是嫁了殿前都虞侯朱勇的,怎料朱家因剿匪欺君,全家都没了下场,只郭相的这个女儿郭明珠及时与朱勇和离,这才保了朱家的一个男孩回到了娘家来。

这男孩唤作庄哥儿,许是突然造了大变故,身子便有些不好,郭明珠镇日守在这孩子身边,竟是寸步难离。

邵氏心疼女儿,平素里也多与郭振海说起郭明珠的事情来,于是今日邵氏突然来前院,郭振海便以为是庄哥有什麽不好了。

邵氏听了这话不太高兴,道:“老爷可别说丧气话了,庄哥近日好的多了,眼下已经能坐起来吃些菜粥……”忽而想起正事来,又道:“叫你这一打岔,我险些忘了,今儿一早吴家的媳妇便来找我哭,求咱们救她相公一命,我跟她费尽了唇舌,直到刚才方勉强哄的走了。这便过来问一问老爷,这事到底该怎麽办?”

郭振海一愣:“吴家?哪个吴家?”

“就是最近出事的那个礼部郎中吴理的媳妇儿!”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

邵氏奇怪地道:“今日吴理的媳妇过来跟我说,她相公因贪污被下了大牢,眼下家中乱做了一团,怎的这样大的事,老爷竟然不知道麽?”

郭振海大吃一惊,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谢文喆怎麽动作这麽快!短短几天,竟真的有人被以贪污为罪名拿下了?

然而更令他觉得可怕的是,郭相府的消息来路已然出了问题,这样大的事情,堂堂一右相竟然比后宅妇人知道的还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