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海此时面上铁青,却还是要装出一副笑模样,神情显得有些扭曲起来。
“贤侄……贤侄不是说要去更衣吗?这孩子是……?”
张野不慌不忙,轻轻拍了拍怀中被嘈杂声音惊醒的孩子:“嘘,大家还是小声些,免得吵醒庄哥儿”
郭振海这才凝神细看张野怀中的孩子,果然是庄哥儿!
这孩子为什麽会在张野这里?郭振海心中惊疑不定,伸手要把庄哥儿接过来,张野却轻轻一扭身躲过了他的手:“如今这孩子睡得正甜,还是不要抱来抱去,免得惊了他的瞌睡。”
“将军为何会与庄哥儿一起?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张野轻笑道:“我原在屋里,等着小厮来拿换洗的衣裳,却突然听着外面似有孩子的哭声,出去一看便见这个小家伙正在外面哭的厉害,说是寻不到阿娘了。我见这孩子穿的实在是少,怕他冻病了,这才一直抱着哄他。”
说到这里,张野讥讽的笑起来:“我本是想着将他交给仆从,好叫郭府人替他寻一寻母亲,可是不知为何,您府上内院竟碰不到一个奴仆家丁,我身为外男又不好在后院乱走寻人,也只好抱着庄哥儿等在原地了。想必是等了有些时候,这不,庄哥儿都睡着了。”
郭振海暗暗咬牙,心中觉得这个孩子真是个灾星,好好的计划,就这样叫他给搅和了。
然而面上仍要挤出个笑来。
“怎麽能让贤侄替我们看孩子呢,明珠,快把庄哥儿抱过去吧!”
“是,”明珠也怕庄哥儿在张野那里有个闪失,伸手从张野怀里接过了孩子,这麽一折腾,庄哥儿有些醒了,擡头看了一眼,见识母亲,低低的唤了一声阿娘,随即用小脑袋在明珠身上蹭了一蹭,又甜甜的睡去了。
郭明珠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疼爱之情溢于言表。郭振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将孩子抱下去!”
郭明珠迟疑片刻,看向了张野,张野正要说话,却听郭相身边的一个青年道:“且慢!下官有话要说!”
说话的人自然是不那麽机灵的姚广,方才他看了看张野又看了看郭明珠,终于明白了郭相到底想要干什麽了,他急于讨好郭振海,此时也顾不上许多,有个空档,急忙插话:“郭相,我瞧着这个孩子,似乎与张将军有缘呢,今日来人这样多,这孩子偏偏被张将军撞见,还与将军相处的这麽和睦,倒是难得的很!不如就让这孩子做了张将军的儿子,岂不两全其美?”
他这一番话说的郭振海又怒又喜,怒的是这人说这一番话,直接揭开了他的遮羞布,将他的意图暴露在衆人视线中了。
然而却也正是这番话叫他有了回旋的余地,他心中一喜,借着这个话头,便可以重新提一提郭明珠与张野的婚事!
“这样一看,庄哥儿这孩子确实是与贤侄相处的很好,不如就……”
“相爷这话正合我意!”不等郭振海将话说完,张便打断道:“庄哥儿这孩子我倒是喜欢的紧!”
郭振海心中一喜,莫不是这张野真的相中了明珠?刚要开口,却听张野继续道:“若是相爷不嫌弃,我便收了庄哥儿做个义子,如何?”
郭振海被他虚晃一枪,此时也有些恼怒,可是大庭广衆之下拒绝的话也说不得,只好尬笑着道:“将军看重庄哥儿,那是庄哥儿的福气,本相自然是乐见其成……”
好好的一个女婿,变成了外孙子的义父……郭振海一口牙咬的咯吱吱响,有苦说不出。
然后张野还有更让他吐血的话:“我瞧着庄哥儿似乎身子不好,恰巧我府上有名医可以调理,不如将庄哥儿接到将军府上小住几日,也好开了祠堂将庄哥儿的名字入族谱。”
郭振海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他原以为张野的意思,不过就是给庄哥儿当个干爹罢了,谁知竟说要请族谱,这可就是要过继的意思了!
然而他还未来的及阻止,一旁的郭明珠扑通一声在地上:“我替庄哥儿谢过将军!”说完起身将庄哥儿往张野怀中一塞,强忍着眼泪转身就走。
这发展已经叫郭振海彻底懵了,然而此事是他亲口答应,衆目睽睽之下也反悔不得。
庄哥儿在张野怀里似醒非醒,张野便拿大氅裹了裹孩子,对郭振海道:“今日是郭相的宴会,按说我原是不该早走,但如今还是给孩子看病要紧些,如今我就先走一步带着儿子回去看病,改日再派人来府上拿我儿子的行李吧!”
言罢,张野抱着庄哥儿转身便走,只剩右相一派的一干官员站在原地,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无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