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答应下来,沈青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识字的人才能留住是最好不过的了。不然他真去请个秀才童生来给人上课,不说花费银钱,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像石渠村的苗秀才一样,愿意教女子和哥儿。
旁边的丫鬟小哥儿懵懵懂懂的点头,先生之礼是什麽?他们不知道,不过尊敬就完事儿了。
沈青又对解家兄妹道:“他们大多是村里出身的人,基础比较差,你们教导的时候要耐心些。我也不指望他们才高八斗,但常用的字要认得,简单的算数要会,不求他们会看账本,但收个钱不能让人给骗了。”
这要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现代社会从扫盲班到义务教育,有一套完整的发展过程,甚至有人针对扫盲创造出了很多体系。在古代,识字是很难的,不仅仅是教育资源的垄断,还有就是那些繁体字远比简体字难认的多,更难写。至于算数,大部分人仅限于十以内的加减法,超出了就犯糊涂。
但沈青肯这样待他们兄妹俩,就是再难他们俩也要克服了。沈青让解觅云给他列一个书目,先教着家里的小丫头和小哥儿:“我在衙门后门买了间两进的宅子,离衙门近更安全,过几日你们俩就搬到那边住,就在那边教学。”
那边房子里还缺一些家具,这几天沈青在县城转转,随便买些现成的给补齐了,他们再搬。
如意站在解觅云的身后,嘴唇嚅嗫了几下,她想说话,又实在不敢插嘴,可心中又焦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沈青早就留意到她了。
这两日沈青回家,连海棠玛瑙他们做事都规矩了许多,有了些伺候人的样子。家里热水随时备上了,茶碗里空了立刻就有人给续上,这在从前可是没有的。
虽说海棠玛瑙他们从前也很懂事,但更接近于沈青吩咐什麽,他们立刻就照办,但本身缺乏一些伺候人的意识,沈青不吩咐,就在一旁傻站着。
难怪那大户人家买了下人,都要让管事嬷嬷先调教一段时间呢,培养的就是这种意识,而如意才来了短短几天,竟然就做的很好了,更关键的是,海棠和玛瑙作为先来府里的,可能也是年纪小,暗暗被如意夺了主控权,被如意调教了,竟然还没意识到,瞧着也没有排斥的意思。
而近日,她连铺子里的事儿也插上手了。
好不容易在城北这边府里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开局,她又怎麽会舍得走?
沈青看了如意一会儿,直看得如意都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自在起来。她很怕沈青看穿了她、讨厌她的小心思……
然而沈青却道:“如意留下吧,不用搬到那边去了。你原就识些字,是吗?”
如意一呆,继而连忙点头。
沈青笑了笑:“有野心是好事。我从来不排斥有野心的人,只要你有相匹配的能力和聪明的头脑,并且忠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沈青自己也有野心,甚至也有贪心,不然他不会闯到另一世界去,也不会在得到第一笔财富之后依然对那个世界流连忘返。
没有野心,就没有今天的沈青。
所以沈青也并不介意、不防着同样有野心的人。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做工,想升职,想做管事,有什麽错?她凭的是自己的能力!
沈青走近如意:“如果你有什麽想法,关于府里的,甚至关于铺子里的,都可以和我直说。说的好,我就会同意你这样去做,还会奖励你。你聪明的头脑不应只産生一些小心思,而应该産生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想法。”
“包括你想做管事,这并不是什麽羞耻的事情,想要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争取。”
如意震惊地看着沈青。不是震惊沈青看穿了她,而是沈青竟然鼓励她去表现、去争!她从前伺候解家兄妹的祖母,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安分”的人,主打一个人淡如菊,和和美美。
如意一度怀疑,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被老太太看出来了些,所以不得老太太喜欢,始终混不上最近亲的、一等一的大丫鬟。
然而沈青的鼓励,此时有些颠覆了她的认知。公子说想做管事不是什麽羞耻的事,她心里也是特别想的,可这话要是让她亲口说,她还是说不出口,尴尬的脚趾扣地。
这是为什麽?如意的思绪陷入了混乱迷茫,却又隐隐感觉到,这是对的,这就是她为自己博出一条路的最佳途径。
她很快定了定神,十分感激地朝沈青盈盈下拜:“多谢公子!”
于是,城北家里就交给了如意打理,铺子里她也能偶尔去帮忙。做上了管事的如意做事情更加利索,雷厉风行的带着一股子别有的拼搏朝气。而南城衙门后门的小院,解家兄妹带着家里其他的哥儿和姑娘过去,由香兰暂时主事,只留了牡丹、翡翠在开花肠铺子做事,海棠在北边宅子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