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岭自问,在他奋不顾身执拗地想保车保货的时候,脑子有没有想过陈照来?想没想过陈照来心里是什麽感受……陶东岭看着陈照来沾满泥的衣裤,看着他夹着烟颤抖的指尖,他心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地后悔,犀利地疼了起来。
陈崇山在外边跟人说完话,进来看了看俩人,说:“照来,你晚上别营业了,早点歇着,缓缓劲儿。”
他也没理陶东岭,他想起陈照来听见陶东岭有危险时那瞬间没了血色的脸,他这个当叔的就说不上来的难受,他能说什麽呢?陈照来摆明了在乎,摆明了把陶东岭当成命在乎了,他还能说什麽。这俩后生之间,他是真没个办法了,不同意也不行,同意了,这他妈也没个省心,他除了憋气也不知道怎麽弄了。
陈照来按掉烟起身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你送,”陈崇山摆摆手:“外头喜平家车回村里,正好把我俩捎回去。”
陈照来没再坚持,跟着一起出了屋,喜平跟他打了个招呼,二叔二婶叮嘱了几句,上车走了。
陈照来锁了院子大门,回到前边落下卷帘门,直接上了楼。
陶东岭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脱衣服进浴室洗澡,也脱了想跟进去,陈照来回过头,终于把视线钉在了他脸上。
“出去。”他说。
陶东岭喉头哽咽了一下,“来哥,”他伸手想去抓陈照来的手,陈照来说:“别动我!”
陶东岭怔在原地,心口一堵,眼睁睁看着浴室的门关上,把他隔绝在了外头。
陈照来洗得很慢,用了很长时间,他很长时间就那麽站在花洒下,垂着头,抑制不住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