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纷纷绕绕,温倦迟一心找温成算账。
一个小时的路程被压线缩短至半个小时,这会距离温成自导自演的宴席开始还剩二十多分钟。两位护法把人带到地,立即徒有其表而马不停蹄地溜了。温倦迟站在门一侧,是个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位置。
面前,宴客厅里已经有很多人,光鲜亮丽间一片觥筹交错。他皱了皱眉,冷厉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个人堆,锁定正中心那块位置后,一点没多停留地大步走了过去。
有人还在附庸风雅,有人依然高谈阔论,也有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少年,六分好奇四分发怵。
厅内的声音忽然变小了些,温成侧对着大门,正聊得欢乐,并未注意到异常。直到一句冷得像是浸泡在三尺严寒之下的“谈谈”响起,周围四分发怵近乎拉满,温成才笑容一僵地转过身,用了平生所有的演技道,“回来啦,这宴席可就等你了!”
只可惜演技再好,唱独角戏也是不顶用的。这前言不搭后语,周围有人已经在低声议论,同温成聊天的两位必定是重量级,这会也正看着,心里盘没盘算些什麽就无从得知了。
反正温成是表面装得好,心里实则已经慌起来。但一个转念,他想到自己安排的另一张可能管用的牌,以及即便什麽也没透露就能把温倦迟逼回来这事,瞬间又有了足以支撑眼下的底气。
场上氛围逐渐凝固,温倦迟沉默着,眯了眯眼,似是在思考些什麽。温成当他是有所畏惧,又怕惹急了鱼死网破,算盘一打还是先把人弄走为好。
他笑着环顾四周宾客,打哈哈道,“各位见笑了,这不前不久去外地学习,被我催回来的,刚下飞机就来了,这个年纪有点脾气正常。你们吃好喝好稍事等待,这还有些流程等着走,失陪一下。”
说完,温成转身对两位其中一个说,“高总,犬子冒犯,这不刚回来肯定有些事要诉,失陪一下,您好好玩。”
被叫“高总”的人本来脸色严肃,闻言不知是被哪个字眼戳到,神情竟一下缓和,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温倦迟,随即看向温成,语气更像是对待好友,“去吧,温兄。”
两人一顿交流,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止住。温成脸挂着笑往休息室走,等到大门合上,还不待他丢了这面具,温倦迟已经先一步开了口,声音依旧是冰冷的,比方才更甚,“你做了什麽。”
这已经不是一个问句了。为了试探,也为了避免暴露,他以笑作掩饰,态度轻蔑不屑地换了很多种问法,那时的他是冰冷的、危险的、漫不经心的,也是让人不敢靠近的。但那双仿佛冻结的黑眸深处,涌动的却是害怕与不安。
而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去等去揣摩温成的反应了。
他只要速战速决。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温成要笑不笑地僵了几秒,脾气就要沖上来,又想到外面那麽多人这样不太好看,硬生生用“底气”给它压了回去。
人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跑不了。温成语焉不详了一路,这会到被“底气”撑成了个自信的胖子,还有閑心从肚里仅有的一点墨水里翻找出些“风雅”来,“我做了什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是金蝉脱壳?”温成似是很认真地在想该怎麽形容,最后带着得意地直直看向温倦迟,“两者都有吧。”
他话里话外以及神情都仿佛认定了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温倦迟眉间蹙着,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他没心情听温成继续扯,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纸扔在桌上,凛声道,“人在哪。”
纸张部分散落,最上面一页满是字,看不出具体是什麽。温成上一秒还在得意地笑,下一秒就再次僵住了。他看着桌上那堆,这一幕和不久前太过相似,只是位置颠倒了过来,他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脸色可谓是红白相间,“这——”
“筹码。”温倦迟耐心已经彻底告罄,冷声打断道,“给外面那位高总看——你会后悔的。”
温成嘴皮子细微哆嗦着,走上前拿起那沓纸,强迫冷静过头以至于有些神经兮兮。他先是一张一张翻看,没一会便不看了,只是不停地翻,纸页边角有的翘起有的被撕开,最后不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哗啦”声。
温倦迟冷眸凝着温成的神情由不屑到迟疑到惊讶,最后定格在“惊恐”二字,再次厉声问,“人在哪?”
“时间不多了,你只有一分钟。”温倦迟从书包拿出另一份,晃了晃说,“一分钟之后,这个就会出现在那位高总面前。”
“你想干什麽!”温成紧紧捏着手里仅剩的一叠,看神情似是想镇定但又压不住惊恐,片刻,他把东西扔下,难掩慌乱地理了理西装衣领和袖口,努力维持着人模狗样道,“这些东西你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