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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眠 漆风 1017 字 7个月前

……

一个人说,三个人听。温倦迟叙述的时候是旁观者,冷静自持,一点不顾故事里的他,表述里还在下意识地给他揽责。听得南菀和肖昀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只觉得被吸了精气似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傅暄一贯淡定,这会也是挑起眉,似有些诧异,接着又想到什麽,偏开头来。

事情大致说到最后,并没有出现“叶文”这个名字,但却在温倦迟心里滚过不知多少遍。他是在快到医院时收到温成消息的,是他逼迫查的东西,关于那个“叶文”。

上面附有照片,只一眼,温倦迟就认出这是学校里见过几次的那个眉骨上有疤的人。他先前以为那一两次隐隐的沖突单纯是这人有毛病,直到这会才发现事情没那麽简单。

其实温成捡到人后已经查过一遍了,只是他自视甚高,又想了这麽个绝妙的计划,并不觉得一个高中生能给他找什麽麻烦,所以查得很浅薄。但这会,在温倦迟的“督促”下,查出来的却是三四页纸,一直到快七八年前。

七八年前,叶文母亲在一富人家当保姆,把人小孩关在地下室几天,状况严重,被告上法庭,判坐牢两年,外加赔偿。一年后于监狱发疯,转精神病院,又一年,被丈夫带出院,随即离婚。

彼时叶文也就十来岁,只知妈妈给富人小孩当保姆结果坐了牢,家庭就此分崩离析,没了爸爸疯了妈妈。他见过那小孩一两次,又因着他抢了自家妈妈的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老早看不顺眼。从此,嫉妒与憎恶的种子悄然种下,在艰难的岁月里生根发芽。

张玥那会还没有特别疯,离婚后带着叶文回了老家。温倦迟扫过那行地址,捏着纸的手因为巨大的荒谬而颤抖。他想起之前在巷子里,沖过来的疯女人,一瞬间像是被车窗外那大雨淋过,从头凉到了脚。

难怪,难怪……

难怪那之后好几天南肆总是走神,眉间会蹙着,像是有什麽弄不明白但又甩不掉的东西。

第一次窥见那血淋淋的真相,温倦迟坐在昏暗的车厢里,在巨大的荒谬中,他疯狂又冷静地想,这一次一定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有些人不该碰,就最好夹着尾巴自觉躲远点。

十七岁的少年在这晚成年,为了让疯子见血,与魔鬼交易。

……

整件事离谱过了头,因为顾及到南菀,温倦迟模棱两可地用了“某个人”替代,大抵还是想留些念想,话语间不经意地将此人同温成独立开来。

最后,他一顿,说,“阿姨,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会处理好的,您别担心。”

南菀哪会同意,端出家长的样子,语重心长里带着点缓解气氛的幽默:“小迟啊,老话说的是小孩不要插手吧,哪有大人放着不管的道理,阿姨还要麻烦你陪阿肆呢,你忙去了阿肆怎麽办。”

“不麻烦,可以电话处理的。”温倦迟即刻便应下后一件事,但对前一件依旧没改口,只是换了个说法,“阿姨,还是我来处理吧。您也要休息的。我成年了,而且这不是有肖哥吗,他们跟林队对接过,加上我就可以。”

南菀表情一看就是还没松口,这麽大事别说她定不会善罢甘休,告那也是要告的,怎麽可能让几个孩子去。

旁边眯眼瘫着的孩子——肖昀睁开眼,和温倦迟一个对视后,“嗐”地一声,朝他姐笑道:“姐,这事没你想得那麽複杂,反倒是南肆需要你和医生沟通啊是吧,咱对这都不熟啊。警察那已经有证据了,人也去抓了,说不定一锤定音都不用咱告呢,你说是不是,就算告,那证据都有了,不就找个律师的事吗,姐,你看他——”

肖昀拍着一边傅暄,推销似的:“正经大公司总裁,好律师那不伸手就来的事,定告得那人倾家蕩産。”

“还有这位,温小公子,”肖昀笑眯眯地想起主事的是温倦迟,“从损大叔那一套不就什麽都知道了,说不定还能逼得那损大叔也必须帮咱呢。”

“你说对吧,姐?”

一件几人忙了一个下午加晚上的事,还有一位在病房躺着,被肖昀三言两语说成了“啥事都没”。南菀目瞪口呆,一时没从肖昀的“花言巧语”里回神。

旁边“正经大公司总裁”和“温小公子”则一脸无语地看着肖昀,而肖昀本人瘫得更舒服了,丝毫不加理会。

最后说服南菀的,是她需要跟进医生这事。

夜很深了,昏暗压在人眼皮上。肖昀和傅暄先回去了,南菀也走了,不过是回去给南肆拿衣服,她本来準备拿了就回来,但被温倦迟好说歹说劝住,他已经很久没说过那麽多话了。声音越发暗哑,最后他一个人回到病房,枯坐了一晚,中途有趴在床边睡一会,那是南肆往这边翻过身,他捏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