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那麽做,因为人来了好多,叫面煮面捞面,全是声音。

“还有,”伊夜不管那些嘈杂,继续说,“吃一盘白灼虾,简单,买来十几只虾,煮开一锅水,烫熟蘸醋。一说到虾,就想到大海,就想到渔船,就想到那阵鹹鹹的海风,就想到从海里捞起虾的那一瞬间,虾不普通了,甜得更甜,鲜得更鲜…

“吃一条蒸鱼,就会想到江河,扁舟,鱼竿,竹篓,江上清风,山间明月,鱼咬鈎,有了对抗的力量,鱼出了江面,人胜了,天很广,天比人大,鱼比人小…”

沈阆手不得不伸过去了,不摇他脑袋,只捏他脸颊。

“知道了知道了,这面不好吃,你想让面变得好吃些,就像吃不起肉拿着豆角,自我催眠说,这就是肉这就是肉…”再捏他下巴,“既然你觉得这种做法有用,那请问伊夜怎麽不吃自己碗里的面?面都坨了。”

伊夜挑面,自笑:“没有用吶,吃到嘴里,面还是面,关键是,我的味觉,还能辨认出什麽面好吃什麽面不好吃。”

沈阆笑他不说话。

伊夜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做捧往上一伸,又在沈阆面前一抓,往碗里一丢,开始大口吃面。

沈阆疑惑:“这是干嘛。”

“嘿嘿,”伊夜擦了嘴,“我捧一把清晨的朝露和夏日里的轻风,抓一把沈阆的笑容,加进去,好吃多了。”

沈阆想:怪人一个。

他却和这麽古怪的人走上几天去找他的妈妈。

伊夜还古怪在,昨晚上吃着土豆边吃边睡,走在路上,也能打瞌睡。

他的嘴和脑袋是分开的,腿和脑袋,也是分开的。

沈阆甚至听见了伊夜打呼噜的声音,是古怪的伊夜,还是给他带来欢乐的伊夜,尤其是伊夜摇摇晃晃的身姿,是睡不是睡,走不是走,最后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