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你在问什麽了……说白了这位老师也是个有名的漫画家,我们社还要指望他赚钱呢。”白书强忍着想马上逃走的念头,身体绷直,防狼喷雾……就在他的口袋里,没关系,如果真的有不测他可以马上就拿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戴着坚固的止咬器,“我也不是什麽能坚持到底的人,毕竟这是我的工作,做不好很有可能就砸了饭碗啊。”
“这样吗。”杜涉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危险的气息一下子消失,坐在那里的和上一秒简直不是一个人,让白书有种白日做梦的感觉,“你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啊,明明是个oga还要四处奔波……”
见白书没有接话,杜涉又马上补充,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抱歉,我没有歧视oga的意思,我只是……”
“啊我知道,我也没往别处想。”白书连忙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说完这句,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以往健谈的杜涉不知道为什麽这次没有发挥他的长处,白书的心髒跳得越来越快,这个黑白色调的房间,白晕的灯光,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
他仿佛産生了幻觉,低下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海水中央,而杜涉在他的对面,静静地望着自己。海水浸泡着他的双腿,他只能感受到刻骨的寒冷,让整个身体似乎都麻痹了……
这是怎麽了?他不是在杜涉的家里吗,这片海是哪里?
腥鹹的海风吹过来,沉闷的气息,带着一丝古怪的、莫名其妙的腥甜味道,侵蚀着他的神经。
逃脱不开……他像着了魔一般与杜涉静静地对视,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有独特的魔力,将他整个人深深地吸引进那片无边际的暗海。
突然,门外传来不轻的敲门声,白书猛地惊醒,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脱离了那片暗海,还身处在杜涉家的客厅里。必须得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他时刻都觉得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白书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不顾杜涉望着他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有点累,刚刚一直在发呆,正好,似乎有人找你的样子,这样……嗯,我就告辞了。”
他踉踉跄跄地抓着外套和公文包,几乎是逃的到了门前,把门从里打开,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沉闷,他急需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然而外面扑面而来的不是纯净的空气,而是一个刻在他骨子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不好意思,我来带走我的责编。”
入耳是男人沉稳的声音,白书心中狂跳,不会吧,难道真的是……
古月古月,不就是“胡”吗?
难道……
他连忙擡头,等他看清男人的样子,瞬间石化成了一尊雕像,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人西装革履,剑眉飞目,那头亮眼的金发也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他剪了头发,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
男人说完,目光就向下看去,落在了白书的身上,凤眸微眯,白书立刻站直了身体,是熟悉的压力,而且那淩厉的眉眼和他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居然真的……真的是胡离!
白书是喜欢胡离的,大概从遇到他那一刻起,就已经喜欢上了——而且是不顾种族天敌的那种。
高中的白书就是个书呆子,闷声不响整天就知道学习,白鼠族的身份让他在学校衆多比他体型要大的同学面前显得格外弱小,再加上厚重的眼镜和过长的刘海,在学校他给人的印象就是邋遢的书呆子——老实人再加上oga的身份,他毫不意外地被欺淩了。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黑板上乱写乱画的恶作剧,慢慢蔓延到课桌上、课本上,他忍气吞声,假装没有看到,更是助长了欺淩者的嚣张气焰,让他们变本加厉。厕所围堵、放学勒索,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有人想要强行扯下他的防咬环。
白书是靠着成绩进入这所富家子弟聚集的高中的,他勤勤恳恳读书,就是为了以后能让不富裕的家庭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但是人生必定不会规矩地按照你的计划走,长年的霸淩击溃了白书所有的心理防线,对弱小动物oga的鄙视、对穷人家的唾弃,在那所高中里他几乎尝遍了人生百态。
老师不仅不会对有权势的学生管教,反而会主动巴结他们,他们对校园霸淩的现象不闻不问,有时反而还会指责白书的不是,这让本就孤立无援的他几乎是雪上加霜。他微弱的反抗毫无正面效果,只带来了父亲无故被公司开除,喝得酩汀大醉后车祸身亡的结局,母亲大受打击,事业上也步入低谷,最后精神出现了问题,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他一个人,靠着亲戚们的救济金孤单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