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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父亲时,孩子离巢前一个月的训练期他也常用简单的鸣叫和演示告诫,但生存的知识太多太杂乱,没办法倾囊相授,和小游隼们生活的日子里倒是可以慢慢传授。

许是观看了逆子围堵家长等喜闻乐见的名场面,回忆被勾起,教导途中六一也会和他们讲点往日的故事。

讲一讲小时候被人类抓走拐卖,记不得家的事。

讲一讲从人类那里逃跑,没有捕猎经验又打不过其余大鸟,天天淋雨饿肚子的事。

讲一讲第一次迁徙路上的艰难险阻,屡屡跟不上大部队,走丢后寻找另一个大部队蹭路线的事。

隼是只老隼,记忆的碎片东一块西一块,想到哪儿讲到哪儿。

他还讲到一次濒死的遭遇。

伤疤,是荣誉的徽章,也是索命的镰刀。没有系统专业的治疗,野外动物的寿命向来短暂,身体的强壮并不能隔绝受伤带来的伤害,伤病如影随形。

游隼的寿命不过短短十来年,养育第八窝雏鸟时他和伴侣都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世界悄然发生改变,从下往上,先是植物,后是动物,像一场筛选,那段时期死了很多动物。

高烧突如其来,体温升高,精神不振,食欲降低,种种负面影响让他只能窝在鸟巢里,靠着吃剩的一点食物维持生命。

高烧来得猛烈,退去的也快,烧退的那一刻,六一只觉得意识清醒,浑身轻松,身体中的暗病随高热一同消失。

是好事吗?

六一不清楚,只知道次年的繁殖季伴侣未能归来。

生命的焕新让他抢下巢屋,得以守着旧巢安静度过两年。